真真儿是位失败到极点的帝王妻呢
天光暗下来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卸了凤冠,着一身素白色的丧服跪在金銮殿前请陛下为亡故的侄儿做主。
从磬书楼回来后就将自己关进房间里的穆红鸾闻及此事,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不及整理着装,便慌慌忙忙的跑进宫,在一脸悲戚的皇后娘娘身旁跪下,哭着求皇阿舅为受到郑小公子侮辱的嫂嫂撑腰。
昨儿个事发之际,宋梓舟撕烂自己的衣服,衣衫不整的模样像极了被侵犯过,俗世里的凡人最擅长编故事,见过当时状况的世家公子脑海中大多都有了自己的猜测,穆红鸾也不例外。
思绪正处在飞扬跳脱阶段的少女,初初是真的以为敬重的嫂嫂被轻薄,反抗之余才错手杀了郑小公子,可见了凤央之后方后知后觉,或许赛马场上发生的命案并非意外。
可即使是早就谋划好的蓄意为之,即使察觉出那个姑娘与哥哥而言来者不善,她也没办法在她身陷牢笼的时候袖手旁观,于是便只能拽着初初以为的由头替嫂嫂辩驳,试图用这般无力的方式将对方从水深火热
中拉出。
陛下并未在金銮殿,诺大的殿中,只有正在整理龙案上凌乱奏章的未喜公公一人。
皇后娘娘哀哀戚戚的哭诉了好半天,少年宫人好似没听见,仍旧自顾自的忙着,直到听见另外一道脆生生的女音,方才停了手中的活,犹疑着走下十二级汉白玉台阶,缓缓拉开大殿旁侧一扇金丝楠木门。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冷冷的寒风登时闯了进来,毫不怜惜的打在身上,少年宫人的袍角被吹散在半空中。
“陛下…”听见吱呀声,皇后娘娘立马俯身,将额头重重抵在地上,喉间的哽咽之音愈发明显,“求陛下看在郑氏一脉数十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可怜可怜妾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父…”
“死的是你侄儿,又不是你老父。”穆红鸾嘟了嘟嘴,不耐烦的小声抱怨。
着一身素色丧服也遮挡不住雍容之态的中年妇人侧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黄衣少女,厉声质问道,“红鸾小姐,将军府的家教难道教的是如何以下犯上吗?”
少女将君王正妻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中嫌恶之
意尽显,“娘娘既踏进这九重宫阙,做了我皇阿舅的女人,便该一生端着中宫之主的尊荣,而今天子之妻于金銮殿前替一个品行不端的小辈着丧服,难道你郑氏家教教的是如何行大不敬之事吗?”
听得穆红鸾掷地有声的还击,未喜心惊了惊,不由暗自感慨,歌阳长公主的这位小女儿,当真是被圣上从小娇宠坏了。
西国世家小姐中,敢对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如此说话的,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中年妇人咬牙切齿的看向不远处嘴角伶俐的小丫头,眼风中似含着无数根尖锐的银针,针尖还淬了见血封喉的毒。
九年前,穆之周前往边疆历练,年幼的穆红鸾夜里醒来哭着吵着要哥哥,晚睡的圣上闻及此事,当即坐上马车亲自将其接入宫中,极尽温柔和耐心的哄她入睡。
而彼时,三阿哥因白日里贪玩吸多了冷气,被风寒侵入体内,陛下抱着阿姐的女儿含笑讲故事时,他们的孩子正捂着肚子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
六年前,穆红鸾领着一众顽皮的世家公子在盛京城长街上横行,父亲的马打从道上驶过时,被她手中击
鸟的弹弓惊了,骏马失蹄,车厢从辕上脱开侧翻。
那一次,阿爹从马车里掉落,摔折了腿,可帝王却只是不轻不重的数落了穆红鸾几句,事后还因为这顿不轻不重的数落,特地遣人去遥远的江南购进一批上好绸缎赠与她作为补偿。
三年前,穆红鸾及笄,陛下亲自为匠,打造了一支金簪贺她成人,而她却偏偏看中了自己头上的凤冠。
圣上不忍侄女儿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