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将绿竹推入鱼池中的跋扈小姐。
瞧见翠微,旌书便想起了燕林王府上那个姑娘被伤寒折磨的可怜模样,愤怒促使下,他丧失了应有的理智。
通往弘文馆的路上,需得经过一条潺潺小溪,当小小的翠微被侍女搀扶着走在石块搭成的道上时,旌书想都没想,立马冲上去将对方拽入没过脚背的河水中。
看着翠微好看的串珠绣鞋浸泡在水里,耳边听着
她尖锐刺耳的哭喊声,十二岁的他咧开嘴角笑的直不起腰,心中多日以来的积怨在这一刻消散,剩下的只有大仇得报的畅快和恣意。
妄为的后果是…他被以喝茶的名义直接从馆中请去了太尉府。
他的父母虽比不得穆将军和歌阳长公主尊贵,但到底也是显赫人家,太尉并不敢对旌书如何,只是将他晾在堂上不闻不问,也不放人。
他倒也不怕,学着将军府中那个混世魔王的样子,闲闲散散的往太师椅上一瘫,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
在这件荒唐事情传遍盛京城的大街小巷之前,苏旌书一直都是各大世家公认的翩翩公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而那个时候的穆府小公子,就像是一匹脱缰了的野马,同现在的沉稳阴纨不动声色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仗着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又有皇帝舅舅撑腰,穆之周从不怕任何人任何事,将满未满十二岁的他,是一个单听名字就会让人头疼的顽劣子,活的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彼时的那个人,有张扬肆意狂放不羁的资本。
混世魔王,这个称呼是旌书送给穆之周的,被太尉拘于堂上的时候,也正是这个被他称做混世魔王的小公子拦下前去苏府通报的侍从,带了一众家丁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以不由分说的姿势将他从太尉手中解救出来。
孩提时候是真的美好,不用囿于权势的漩涡,行事时不需要一再权衡和思量,生活里的一切都有人打点,而他们所要做的就只是受教和开心。
对于那个混世魔王来说,十二岁就像是一个分水岭,将他的人生断做两半,一半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另外一半是黑暗炼狱里的故作从容。
对于苏旌书来说,他人生的分水岭是十三岁。
这一年,有人上书直指父亲与敌国将领私下联系,圣上派人连夜搜查苏府,在家主寝室一间极为隐秘的暗格中翻出了许许多多的书信,笔记与章印同父亲和那名敌国将领比对无异,这一物证直接坐实了金紫光禄大夫通敌叛国的罪名。
其中部分信件的内容触及一年前穆炀靖大将军战死沙场的真相。
依据信中所言,父亲在穆将军身边安插了细作,两军征战之际,敌国将领以可抵一座城池的珠宝从他手中换走了本该绝密的军机秘报,至此,那一场同北国的抵御之战才以大败而告终,并且直接导致了穆将军的死亡。
歌阳长公主的自裁,一直是陛下心底的伤痛,听闻当日在皇姐的灵堂上,少年君王以看管不周为由发了好一通火,甚至愤怒到了拔刀的地步。
父亲通敌导致穆将军战败殒命已是不可饶恕,如今在帝王心里还担了间接害阿姐殉情的罪责,因了长公主的死亡,圣上待穆府遗孤尚且如此严苛,更别说是一个金紫光禄大夫府了…
当在苏府地下密室中搜到敌国将领用来换取情报的财宝时,君王大怒,当即将他的父亲处以极刑,并暴尸城门警示众人。
亲王之女谨言族姬又如何,在丈夫此般罪名面前,亦是难逃满门抄斩的结局,苏府所有人都被收监,等待秋后问刑,显赫的门第彻底没落。
在锦衣玉食中经历过人上人的尊贵,在牢狱中经历过蝼蚁般的卑贱,至此,穆小公子不再是昔日里那个不谙世事的混世魔王,苏旌书同样也不再是昔日里
纤尘不染的温润儿郎。
置身于肮脏狭小的铁牢里,抬眼看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