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爱着,就够了
银铃般的女声空响在诺大的房间内,看似不痛不痒的语气,吐出来的言语却字字诛心。
少年素来挺的笔直的脊梁,在这一刻竟有些弯曲,他的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大约是因为太用力的缘故,下颌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将军,你说边疆的天气现在冷不冷?”
“那里一年四季都很冷。”
“原来边疆只有冬天。”
“为什么突然问起那里?”
“有个曾经说过要给我一个家的人死在了哪里。”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想要寻死,为的就是那个人吗?”
“是。”
曾经的谈话声从时光的缝隙里穿过,一圈又一圈的萦绕在他周遭,像是魔音一般,不绝于耳。
穆之周很早就知道,宋梓舟心底里面是有一个人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被这个姑娘妥善收藏珍而重
之的男子,会是…宋清酒。
他的父系世代名门,母系血统尊贵,自出生起,就养在钟鸣鼎食之家,后来虽有变故横生,可他伸出小小的肩膀,凭借着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家族的光辉和荣耀。
这样的身份和经历下成长起来的少年,从骨子里透着近乎自负的骄傲。
如果不曾认识宋清酒,没有遇到那个比这世间万物还要美好的男儿,或许穆之周还可以像从前一样,仰起头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敬仰和赞美。
只是,如果这两个字原本就是不成立的假设。
事实上,他遇见了那个人,认识了那个人,并且亏欠了那个人。
从边疆归来的那一刻,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从他的卫将军宋清酒未能回营的那一刻起,穆将军府的笙旗上就有了污点,小穆将军的一颗心不再完整,自负骄傲的少年胸膛里余下的只有自卑和羞愧。
宋梓舟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半步之外的尊者,生怕错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似觉不解恨,她紧
接补充道,“话及此处,我也不必再隐瞒,打从小时候起,我就喜欢清酒哥儿,他十四岁从军后,等他回来就成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盼头,他二十四岁亡故后,我为他整日以泪洗面自暴自弃要死要活,即便是现在做了将军的妾成了您的人,我心里面住着的仍旧是他…”
女子迈开步子,将最后的半分距离消弭,两个人脚尖相互挨着的时候,穆之周攥紧的拳头忽然就松了,他踉踉跄跄的又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身后的金丝楠木椅中,手旁连在一块的方桌上,摆放的青花瓷瓶随着他身形晃动轻颤着。
她喜欢的…竟是那个人啊。
那个英姿煞爽意气飞扬,似天神般完美的儿郎…
全天下的男人,即便尊荣如皇嗣,穆之周也绝对不会放在眼里,可…唯独宋清酒,这个人是他掌心的一粒朱砂痣,舌尖的一抹艰涩苦,心头一块永不愈合的缺口…
是即便死了,也能时时刻刻让他惭凫企鹤自愧不如的存在。
“将军,”宋梓舟俯下身子,和跌坐在椅子里的少年目光齐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从前不喜欢你,现在不会试着开始喜欢你,往后更加不会有喜欢你的时候,因为…”
她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我这里装的全部都是宋清酒。”
穆之周别开视线,不去看面前姑娘烛火下熠熠闪光的眼睛,他低垂的睫毛遮挡住了眸子里沉重的悲痛和复杂的心事。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贯穿于室的,除了琉璃灯盏中晃晃悠悠的烛火外,就只剩下一片寂静。
三角炉里的熏香快要燃尽时,白袍少年将头从背光的阴影里抬起,缓缓站起身子,开口说话时,嗓音莫名嘶哑。
“起初的时候,总觉得…感情应该是对等的,我喜欢你,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所以,我疏远你,冷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