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注定同这样的美好无缘
穆之周超出自身掌控的情绪仅留存了不过片刻,正如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一样。
当侍者燃起火折子将灯盏重新点着的时候,瘫在太师椅上的少年已经坐直了身子,脸上方才的激愤和不甘也全都尽数掩去,展现出来的依旧是往日里不动声色沉稳冷静的模样。
丑奴举着烛火抬头望过去,视线触及到少年那张极好看,却也极清冷的面庞时,眼睛里渐渐泛起一层潮湿的水雾,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眸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最初的时候,这个被老夫人亲昵的唤做周儿的少年,也曾是一个丝毫不懂得遮掩的率性男孩,是从哪一刻开始,他渐渐变的如此压抑克制?
是十二岁那年,小小的身躯跨不上高头大马被人嘲笑时,还是十四岁那年伸出稚嫩双手接过沉重的军印时?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经历的太多,丑奴已经记不得具体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人忽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这个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即便偶然情绪翻滚丧失自制的能力,他也能在很快的时间里抽离,将理智重新拉回到身体里面,从来不会沉溺其中。
或者说,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内心世界经由表面摊开摆在外人眼前。
穆之周是在三更时分瞒着所有人到的万象佛寺,这所有人里亦包括那个像影子一样常年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侍者。
站在第二间寮房外墙边,伸出手将阖上的窗户轻轻推开少许,透过狭小的缝隙向里看去,那个姑娘平躺在简朴的拔步床上酣然入梦。
原来…已经睡着了…
目光盯着那张精致的面容,耳朵里听着她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少年深邃的眼眸渐渐开始恍惚,直到这一
刻,他不安的心才渐渐平缓下来。
人和人之间原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可一旦有了牵念,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将彼此互相捆绑在一起。
依靠着窗栏,一动也不动的瞧着那个陷入睡梦中的姑娘,穆之周冰冷僵硬的五官一点一点柔软下来。
真是不公平呢。
他送给她的镯子说砸就砸,她想暂时离开亦是说走就走,躺在陌生的地方也能说睡就睡。
而他,却要为她的洒脱夜不能寐…
思及此处,少年动了动嘴角,颊边拉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波光粼粼的秋水里,漾开些许毫无缘由的哀绪。
次日,宋梓舟醒来的时候,日光已经穿透薄薄的窗户纸照了进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缓缓将身子从温暖的被窝里挪出来,佛家清修,讲究的是宁神静心,大抵是受了这种气氛的感染,昨夜睡得竟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好。
穿上来寺当日就已经备好的素服,女子走至阳光最盛处,任凭绚烂的颜色洒满全身,当她伸手将紧闭的窗户缓缓打开时,赫然发现,栏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圆盒,盒盖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芍花。
她取下捏在指尖细细瞧了瞧,而后掀开盖子,一股浓浓的药香味顿时萦绕于鼻尖,目光触及到自己腕上依旧有些红肿的皮肤时,脑海中忽然有了某种强烈而不真实的预感,宋梓舟赶紧趴在窗栏上四下望去,方圆几里内,除开一个正扫地的小和尚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慢慢将伸出去的头缩回来,垂下眼睑看着手里的圆盒,她想,或许是来时,佛寺里的方丈见她受伤,特意在今日云游前遣人送过来的吧。
将药膏收进袖里,宋梓舟挽起长长的头发,梳洗完后,同烟霞简单用了些早饭,便抱着一摞厚厚的经书去了隔壁厢房。
替兄长超度亡魂的师傅与她讲,需食七日素食,着
七日素衣,亲手誊抄七七四十九遍地藏经,如此方得圆满,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能够为哥哥做些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