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我一个家了吗
平铭并没有停留,从屠夫家出来之后就去了姬舞坊,她将自己这些年来存的所有银子统统给了坊主,以此换得了当日同部落长签下的卖身契。
将薄薄的纸张攥在手心里,她第一次有了快乐的感觉,后来在将军府大宅院里生活了几年,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当时的感受究竟是缘何而来。
在这个世界上,自由是唯一能给人带来幸福感的东西。
只是可惜,当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用金丝编织而成的牢笼。
穆之周是在夜色将至时回的驿站,彼时,平铭拿着卖身契已经在门口等了整整一天。
看见那个人的马车,她想也没想的冲了上去,侍从未料到这突然而然的变故,手忙得脚乱的将缰绳拽住,唤停了马车。
白袍少年伸出手轻轻撩开坠着的珠帘,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亮,他抬起头看着车下狼狈的女子,慵懒的问道,“和离书和休书,你带来了哪一样?”
马车下的少女扬起头颅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少年好看的眸子,“这两样东西我一样也没有拿来。”
“噗…”
跟在马车边的丑奴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凭这样卑贱的身份,也妄想得到将军的垂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穆之周眯了眯眼,他的视线在触及少女沾了血滴的绣花鞋时,忽然开口问道,“你杀了他。”
简单的四个字,像是在询问,又像是一个根本就不需要回答的陈述。
平铭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越是卑微的时候,她将下颌扬的越高,似乎这样就能在这个人面前多得到一丝尊严般。
“我杀了他,也从姬舞坊拿回了契书,你…可以给我一个家了吗?”
向来沉稳的丑奴在听见这番话时不由得一震,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之后竟然还能这般平静的祈求另一个人给她一个家。
出于为将军考虑的本能,丑奴想要开口制止,然而当他刚刚转过身子面对车轿时,忽而听见里面传来尊者平静低沉的声音。
“我可以迎你入府,但我永远都不会爱你。”
听见穆之周的话,丑奴悬在喉咙里的劝阻声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人做了决定并且说出口的话,是很难有人能令其改变的。
平铭的手不自觉收紧,掌心握着的契书渐渐起了皱褶,她看向白袍少年的眼睛一点一滴的湿润了。
终于…终于可以跟着面前这个人离开,而不是日以继夜的等在南蛮小小的部落中,整日期盼一个根本就没有定数的遇见。
这个时候,觉得能够陪在对方身边就已经时天大的荣幸了,哪里还妄想奢求他的爱情。
她就是在这一年随着穆之周回将军府的,那个人很守信用,的确给了她一个很大很大的家,也的确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爱。
宋梓舟轻轻吸了吸鼻子,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进手中握着的杯子里,然后一仰头,将眼泪和酒一起喝了下去。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有很多,可是却从未想过,原来有人的命运这般凄苦多舛。
“你为什么喜欢穿黄衣?”
想起自见面时这个女孩就从未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素白衫子的姑娘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道。
平铭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绸缎,伸出手拿过宋梓舟怀里的瓷罐,一仰头喝了好几口梨花酿,而后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边溢出来的液体。
“你知道吗,他唯一一次夸我好看,是因为我穿了一件黄色的衫子,起初,我以为他的是真的在赞赏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的胞妹穆红鸾喜欢穿黄色的衣服…”
“这种赞美其实同我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呢,不过是那一日我穿的衣服颜色可以寄托他思念家人的情丝罢了,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