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在京城的赵桥大街,是当初先帝亲赐的府邸,一切配备设置均是以亲王标准建的,又从私库中拨了一批古玩珍宝作为嫁妆,足见先帝对其的宠爱。
尤府的车夫赶着马车直奔长公主府后面的胡同儿,在偏门处停了下来。
门子对尤府的马车早就看熟了,起身迎出来才看到车上挂着白纸灯笼,挂着白绸,车夫头上腰间都扎着孝带,顿时就傻眼了。
“刘大哥,这、这是怎么了?府上出什么事儿了?”
车夫掩面道:“我家老爷去了。”
“这是什么的事儿啊!”门子惊得差点儿掉了下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这…”
郭氏本就是长公主的陪嫁宫女,自然晓得规矩,知道自己这一身重孝不宜进门,所以下车对门子道:“劳烦小哥将这封信交给公主,就说尤郭氏如今斩衰凶服加身,未免冲撞主子,只在外头给公主磕头了。”
长公主此时正在府中听戏,最近京城里来了个江南戏班——宝昌班,其中的刀马旦不但扮相俊,而且身手好,唱得更是好,很快就在京中闯出了名声。
驸马孔家鸣知道长公主爱听戏,今日便特意请了宝昌班到府里来唱穆桂英挂帅。
院子里唱得正热闹,门子在月亮门处探头探脑地不敢进来,生怕打扰了长公主的兴致,但是这又是个大事儿不得不禀报。
恰好有个小丫头端着盘果子准备进去,门子赶紧一把抓住道:“你放完果子给可晴姐姐捎个话,说有急事儿,让她出来一趟。”
不多时,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可晴便从院子里出来,看到门子便皱眉问:“你小子又搞什么?若不是要紧的事儿,仔细你身上的皮!”
门子哭丧着脸道:“可晴姐姐,不光是要紧的事儿,是要命的事儿啊!郭娘子刚来报信儿,说是尤春荣在保定被人杀了。”
“什么?”可晴瞬间瞪圆了眼睛,“郭娘子人呢?”
“她如今一身斩衰,怕冲撞了,不敢进来,在偏门外头跪着呢!”门子低声道。
可晴也顾不得多问,赶紧进去给长公主报信儿。
戏台上此时正唱到西皮快板:“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于他人…”
长公主坐在下头,一手端着茶碗,一手在椅扶上打着拍子,听得全神贯注,连喝茶都给忘了。
可晴走到她身旁,深吸一口气,凑近低声说了几句话。
长公主手里的茶碗“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四溅。
台子上的锣鼓点儿猛然间戛然而止,正唱到高腔的刀马旦也瞬间收了声,差点儿没劈了嗓子。
虽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还是全都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在台上跪了下来。
长公主几乎是咬着牙问:“可晴,你刚才说什么?”
可晴吓得也忙双膝落地,颤声道:“回长公主的话,郭娘子来送信,说是尤春荣被人杀了…”
她这一跪,院子里其他人也都呼啦啦全跪下来了。
孔家鸣出去上了个茅厕的功夫再回来,就见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忙上前问:“怎么了,可是有人冲撞了长公主?”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道:“叫郭娘子进来。”
可晴闻言忙劝:“长公主,郭娘子身服重孝,不宜进府啊!”
“那你是让本宫出去见她不成?”
“奴婢不敢。”可晴自打在长公主身边伺候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头都不敢太,一骨碌爬起来,弓着腰后退着出去传话去了。
不多时,郭氏一身凶服地跟在可晴身后进来了,进门倒头就拜,先给长公主磕了几个头,然后跪在下头。
“究竟怎么回事儿,你一字不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