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崔家大孙女崔文兰出嫁,所以除了远在辽东的二房,崔家其他各房的人都回到乡下老宅子来。
崔老爷子在正房炕上坐着抽烟,他对面坐着的是长孙崔书青,其他儿子儿媳、孙男娣女在下面围了一大圈。
善大嫂子带着夏月初进来,将两份菜放在炕桌上,一把将夏月初推到前头,捅捅她的后腰示意她说话。
夏月初今天穿了身褐色的粗布衣裳,头上也只插了根铜簪子,浑身上下没有丁点儿值钱的东西。
见她这样,屋里顿时有人发出鄙夷的嗤笑。
夏月初却丝毫不怵,从容大方地介绍道:“这两道菜,一道是白头偕老,一道是朝思暮想,请崔老爷子您尝尝看!”
“这两个菜名儿起得有些意思,是你起的?”崔书青看着这两道菜,饶有兴趣地问。
夏月初估摸着,这个人应该就是孙氏说起的,那个在城里读书的秀才公子。
“是,第一道菜是取白菜叶裹肉馅蒸熟,上面覆上粉丝又浇汁而成,取白菜的白字和粉丝细白的模样,叫白头偕老,讨个好彩头。”
崔书青上身前倾,看着那一大碗文思豆腐,忍不住赞道:“这个菜做得真是好看,古诗有云,浓妆淡抹总相宜,这菜活生生一副山水画的模样,倒叫人都不忍心动筷子了。”
这回不等夏月初说话,善大嫂子就忍不住抢先道:“这道汤才是真功夫呢!您看这上面一层细细的,跟绣得花儿似的,若是不说,谁能想得到这是豆腐呢!”
“豆腐?”崔书青闻言吃了一惊,凑到更近处细看,又用筷子挑起两根,放入口中细尝,“还真是豆腐没错!”
他这么一说,底下的人都纷纷起身凑上前看个究竟,连崔老爷子都放下了烟袋。
“这样细的豆腐丝难道是用刀切出来的?”崔书青盛了一碗豆腐羹先放在老爷子面前。
“不瞒您说,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任谁说我都不信的。”善大嫂子登时打开了话匣子,添油加醋地把夏月初切豆腐的场面讲得天花乱坠。
夏月初总算是看明白了,善大嫂子还真是个实诚人,只要别人有真本事,她就服气,什么事儿都摆在脸上,不会在背后给人使坏。
在善大嫂子说书似的夸奖中,崔老爷子漫不经心地开始吃菜。
一勺豆腐羹入口,他的神色微变,低头看看碗里,又抿了抿嘴,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味道很不一样。
他没有发表评价,又夹起一个白菜肉卷,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
这道菜做得格外软糯好咬,而且白菜的清甜中和了肉馅儿的腻味,口感顿时清爽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多吃几口。
崔老爷子又夹了两个白菜肉卷到自己盘中,又盛了一碗豆腐羹,这才挥挥手道:“你们也都来尝尝。”
其他人见老爷子这举动,就知道这菜的味道肯定不错。
于是小孩子们蜂拥而上,把盘中的白菜卷一抢而空。
崔书青一看这个架势,赶紧多盛了两勺豆腐羹,然后护着自己的碗到一边去了。
大人们开始还稍微矜持着,后来看再磨蹭就吃不着了,这才赶紧把孩子们打发出去,自己凑上去尝尝味道。
白菜肉卷方便拿取,早早就被孩子女人们扫荡一空,男人们没捞着,只得夹几口粉丝尝尝味道,然后将文思豆腐羹盛个精光。
崔书青护着自己的碗,小口吃着豆腐羹,生怕被人抢了去。
“爷,你觉得咋样,我吃着比做喜宴的大师傅手艺还好,菜做得也漂亮,名字起得也吉利。”
崔老爷子把碗里的白菜肉卷吃完,又喝了一碗豆腐羹,面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却没有直接拍板,扭头冲下头坐着的大儿媳王氏道:“老大媳妇,你觉得咋样?”
大家都看出老爷子颇为满意,王氏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更何况,她也觉得这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