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芙喝完水,喘了一会儿气,那个人又推开门进来了。
关芙这次没有躲藏,她仰着头看着这个看不清头脸的人。
那个人依旧不说话,这次没有带来关芙期待的食物,而是带来了水和药。
他把关芙身上土灰用水泼干净,重新撒上了药粉。
药粉撒到身上非常痛,关芙的肌肉和皮肤都在抽搐,可是她强忍着一动不动。
那个人也丝毫没觉得关芙的反应有什么不对,他把药粉撒完,整个纸包就空了。
他再一次走了出去。
关芙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心思转了好几个弯。
现在的她手短脚短,又病又残,只凭自己,在这个世界根本活不下去。
她需要人帮助她。
眼前这个人是个好的选择对象。
她这么想着,下定决心跟紧此人。现在头等要事是吃饭,那个人和关芙所见的其他人比起来,没有那么极端的瘦弱,一定是有饭可吃。
不能错过吃饭,把自己饿死。
她推开门单脚蹦了出去,哪怕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身体表面布满伤痕,却没有丝毫羞惭之意。
外面是一个院子,院墙塌了一半,院子里的东西翻得到处都是,灰尘积了一层。
关芙用饥饿的目光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
那个人坐在院子里,正在削木头。
他手里的小刀锈迹斑斑,也不锋利,但是削木头却不慢,很快就削出了两块小木板。
关芙眼馋。
她需要匕首,需要锋利的铁器,才能以此防身。
要是之前她有一把匕首,她就不用一会儿苦肉计、一会儿拼着断腿诱骗,才能从成年人的疏忽中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了。
有武器,加上没有人防备一个快死的孩子,她能轻轻松松干掉那些快饿死的人。
那个人削好了木板,在上面削出两道凹槽,然后拿起两根刚搓好的草绳,走到关芙身边。
他把关芙提起来放在了院子里翻到的磨盘上,让她坐着,自己蹲下,触碰关芙那条摔断的腿。
关芙瞬间疼出了一身冷汗,哪怕身体强忍着不动弹,脸上的表情却难以自控,十分狰狞。
一阵酷刑般的疼痛后,关芙的腿上好了药,用木板夹了起来,固定的十分结实。
关芙还在疼的流冷汗,心里再一次确信。她得跟着这个人,她得活着。
可是关芙等了许久,没有看到这个人吃饭。吃饭是她最迫切需要的事。
她没敢问,只是盯着他。
第一天,这个人真的什么东西都没吃。
第二天,关芙又累又饿,这个身体本身就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再加上伤势,又到了垂死的边缘,失去了意识。
结果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闻到了香味。
带着一种奇怪的腥气。
那个人也不藏私自己吃,用了寄住人家的锅煮好,就端过来给关芙吃。
于是关芙看到了一碗虫子汤,里面还有树枝和草根。
她吞咽了一下。
却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因为真的饿了,真的想吃。
有东西吃就死不了了,哪管是什么呢。
关芙将这恶心的东西灌到胃里,感觉到自己还能再活三天。
她把碗还给停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头顶的人,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微笑。
因为很疼,微笑没能成型。
那个人垂着眼皮,没有任何表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们在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活人的荒村里住了将近半个月,关芙一开始还担心这个人把她扔下,想要跟着,后来她跟了两次,发现这个人虽然不说一句话,却并没有想丢下她的想法。
或许是知道关芙离开他就不能活。
但这个人即使住在荒村里,也有事要干,白天他经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