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救了我?”钱小乙一瘸一拐走出房门,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和一个少年切制药草。
少年早看过来了,男人却是闻言才抬起头,“哟,小伙子醒了。正好碰见了,谈不上救不救的。荒野山林的,相互照顾。”
钱小乙不好接话,还是向眼前父子鞠躬。
“爸,是个文化人呢?”少年见状笑道。
男人放下手里的活,“不必见外,人嘛,谁都有难处的时候。看你也不是这十里八村的人,怎么会跑到那深山里去?”
钱小乙不知如何说起,“这?说来话长,我应该是遇见劫匪了。可能是身无分文,劫匪恼羞成怒,竟把我绑在大风筝上,醒过来就跌进大山里了。好在命大,又遇见二位,这才捡回一条命。”
少年嘴巴张得老大,实在过于匪夷所思了,劫匪拦路抢劫,绑架勒索,恼怒撕票这都是寻常事,还是第一次见将人放风筝的。
男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也是没忍住说道,“这?世上还有如此穷凶极恶的人,让人死都不给个痛快。”
说着男人觉察到不对,笑道,“啊,我糊涂了。小兄弟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这是好事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钱小乙报以微笑,只道是借人吉言。
再问这是何地,才知道已经是去酉水镇上甚远的清江流域。
清江流域虽比不上两江道的两江水系,却也是大江汇入东海最后“繁华”。
清江流域山脉纵横,于是孕育了不少河流,这些河流九曲十八弯,最后并成一条声势浩大的清江。
严格来说,酉水的源头便在清江流域,只是由于地势,酉水的主干最终没能汇入清江,反而向东流去,最终无力汇入大江,成为一条山里河。
救下钱小乙的中年男人姓丁,没什么正名,只管称丁老汉,少年是他那婆娘的用命生下来的,故而大名叫丁继生,只管称小名阿山。
父子所在的村子顾名思义便是丁家村,与钱小乙见惯了的群居村落不同,丁家村依着山势和河流建房,蔓延出去,像是给大山添了些起伏的点缀。
钱小乙在丁家住着,丁老汉有点医术,只能看些简单的伤病,左腿是彻底瘸了。
住了一些日子,丁家父子仍旧热情,钱小乙也明白,本就靠山吃山的二人无力承担他的生活。
他只能尽力教导阿山以及闻名而来的丁家少年郎一些常用的字和简单的计算,他们是山里人不假,可他们知道出山的路。
半年过去了,钱小乙终于可以瘸着正常走路了。
在阿山的护送下,他踏上了离开的路。本打算返回酉水镇,可转念一想,他现在回去干什么呢?让人知道自己瘸了?还是想去找未曾谋面的劫匪报仇?
计较后便仍然按照之前的打算,继续东行。
钱小乙路过一处村落,正碰上征兵,外地人也不例外,是瘸腿让他躲过一劫。
只不过后面的路,他便多了一个同行者。
杜徵,正是那处村落征兵时的落网之鱼,之一。
在钱小乙看来,少年有名有姓,而且有着相当的教养。据对方自己介绍,他那早死的父亲还是个落魄的秀才,可怜的母亲早年也曾是书香寒门的小姐。
“你为什么要拒绝从军呢?如今远离家乡,不是一样留下母亲独自生活吗?”钱小乙尚不懂征兵的个中门道,虽然以先前官兵的粗暴无理,着实不像朝廷正常征兵。
“这哪里是征兵?招收斗争的乱民都比这客气,我们要是去了兵营,那是要直接送去边疆干活的。像我们这种贫苦人家,家里准备不了衣服口粮,在路上就要死去一部分,等到了边疆,一个月下来就要死去一半。”
钱小乙听得心惊胆战,真切地庆幸瘸了腿,想开始时候,他是无所谓参不参军的,甚至想去见识一番。
“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呢?”钱小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