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今天煎服的药。”
这里只有一个需要服药的病人。宋炽看了一眼东屋方向,心中微动:“药有问题?”
楚先生道:“大人明鉴,的确如此。”他拨了拨药渣,从里面取出一截看不出形状的药材道,“这是曼陀罗的根。”又补充了一句,“前一天的药渣中也发现了曼陀罗的茎叶。”
宋炽心中一凛:曼陀罗是一种奇花,根茎花叶都有剧毒,重则夺人性命,轻则也会使人眩晕致幻。药渣中发现了曼陀罗的根,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有人在这里害小姑娘。
难道,她叫他阿兄,对着他欲语还休,欢喜悲伤,其实是因为曼陀罗的致幻作用?
*
初妍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半梦半醒间,仿佛一直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抱着她在移动。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无人的屋子中。
屋子收拾得异常干净,粉墙砖地,半旧的黑漆家具。空白的一面墙上挂着两个青漆葫芦,朝南一排大窗紧紧关闭,窗下摆着一张条案,案上一个土定瓶,里面供着数枝腊梅。
屋角放了一个炭盆,里面的炭火显然不是什么好炭,烟火气、药味、腊梅的清香混在一起,分外熏人。
初妍坐起身,被呛得又咳嗽起来。她身上依旧穿着宋炽的中衣,浑身的酸痛无力感消失了,显然高烧已退。
不是山林中的小破屋了,所以,是梦境切换了?还是她在地府醒了?若还在梦中,这个梦未免也太长了吧。
初妍心中生起疑惑,游目四顾,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个屋子眼熟,这里似乎是——保定城最大的医馆同安堂?十四岁那年,她来过这个地方。
终于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初妍心中生起亲切感。正是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了宋炽,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宋家的女儿。
是的,初妍虽然是宋炽唯一的妹妹,却不是在宋家长大的。三岁时,由于下人的疏忽,她在一次庙会上被拍花子拍走,流落在外。
宋家人一直没有放弃找她。宋炽来保定办案,路过一家猎户时,前去讨水喝的平安无意中见到她,觉得她容貌生得实在好,一对桃花眼像极了宋炽的母亲卢夫人,不像是相貌平平的猎户夫妇能养出的孩子,好奇多问了几句。
一问就问出事来。她不是猎户夫妇的亲女,而是他们从牙婆手中买下,打算给儿子做童养媳的。平安留了心,花了点银子撬开了猎户夫妇的嘴,知道她来历不明,唯一的线索就是她左臂有一个云状的伤疤。
宋炽唯一的妹妹宋姝小时候摔过一跤,臂上恰好有这样一个伤疤。
宋炽就这样找回了她。那时她高烧不退,神智不清,没来得及和养父养母告别,就被他带去保定城中寻医诊治。
不知是不是因为烧得太厉害,醒来后,她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事,忘记了猎户家的一切。宋炽说,这是天意,她是宋家的女儿,千娇万贵,本就不该和这些人有交集,这一忘正好让她和过去的人生彻底做个了断。
初妍心里叹了口气,做了宋家的女儿,固然千娇万贵,可要承担的责任却也更多。有时候她真的不知,被宋炽找回,究竟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打断了她的感慨。
厚重的夹棉布帘忽然被掀开,一阵寒风跟着扑入,初妍被呛得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皱眉看向门口。
一个圆圆脸,穿金戴银的锦衣少女在婆子的搀扶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一进屋,就掩住鼻嫌弃道:“好大的烟味。”
扶着她的婆子一脸怜惜地道:“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炭,小姐受委屈了。”
锦衣少女道:“把事情办完我们赶快走。”目光这才落到初妍身上,顿时一愣。
阳光被窗纸滤成了柔和的光线,明明暗暗地投下,床上少女斜斜倚着,腮凝新荔,眼若桃花,唇若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