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蛊惑陛下,做过一件错事。”
白玉阳道:“那为何陛下当日不肯杀邓瑛,非要行‘大罪面讯’。你妹妹在陛下面前说过什么,你这个做兄长的知道吗?”
“她什么都没说过!”
“杨伦!”
白玉阳也站起了身,“你让众阁臣看看,如果邓瑛此次被免罪,包括你在内,我们还有哪一个人弹劾得了他。”
他说完转身看向众官,“你们心里就不怕吗?”
几个阁臣都沉默了下来,其中一个伸手将杨伦拽回,轻声劝道:“其实白尚书的话是有道理的,陛下毕竟年幼,司礼监拿着御印,那就是一言九鼎啊,这个邓瑛和你妹妹的的过于亲密,陛下对他的态度,我们如今也看出来了,虽然……我也认为,他与何怡贤不同,但……”
他摇头叹了一口气,“他私吞过南方的学田,东厂这几年,建了厂狱,刑案里哪里有不贪拿的,你也该自己去看看,那厂狱里的人,哪一个家里不是被盘剥一文不剩,就连白阁老,也被他迫害得伤重不起,至今都不见好,杨侍郎啊,他当真坐不得掌印一位啊。”
这话说完,其余人附和起来。
杨伦被人拽得后退了一步,看着白玉阳却无话可辩,东西也吃不下去了,甩开阁臣的手,冒着风披袍走了出去。
他心里有事,也不想回家,一个人朝会极门走,在会极门的日荫下,看见杨婉抱着一包药草在御药房门前等他。
杨伦放慢脚步,杨婉也迎了上来。
“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
“谁垂头丧气了。”
杨婉抬起头笑道:“能赢一局是一局,我们已经不容易了。”
他说完,杨伦的肚子就 “咕……”地叫了一声。
杨婉低头看向杨伦的肚子,笑道:“没吃东西啊,要不去邓瑛的直房那儿,我给你煮一碗面吃。”
杨伦道:“他的居所没有封禁吗?”
“封了,不过旁边李鱼的房子是开着的,没有人住,还可以坐一会儿。”
杨伦跟着杨婉一道朝护城河走去,一路上,杨婉都在咳嗽。
杨伦不禁问道:“你去御药房是给自己拿药吗?”
杨婉边走边摇头。
“不是,我的病由太医在调理。”
“太医?”
杨伦想起之前阁臣的话,顿时有些恼了,几步追到她面前,斥她道:“宫人的病怎可由太医调理,你不要以为陛下登基,你抚养了他几年,你就可以逾越了。”
杨婉静静地受下他的这一番话,没有辩解。
站住脚步,看向他问道:“你也怕了是吧。”
杨伦一怔,“我……”
杨婉笑叹道:“我希望陛下成为一个有仁义的君主,是我却不能再承受他对我的仁义。再这样下去,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内廷也容不下我了。”
她说完,抬头望向杨伦,“哥哥,这么几年,你也变了不少。你曾经我眼看着你为邓瑛忧心,为他斡旋,我十分感怀。但是……”
她拢紧了怀里的药包。
“我也逐渐明白,个别的改变是不足以抗衡一朝人心的。人心……”
她抿了抿唇,碎发猛地被寒风吹起,耳畔的珠玉摇动,伶仃作响。
她噙着话眯起眼睛,似乎在忍着身上的什么隐痛,“人心真是复杂而统一。朝臣也好,百姓也好,心中各自有各自的忧虑和欢喜。但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应该恨谁。如果你想对那个被恨的人好,反而会使他‘罪孽’更深,死得更快。”
“死得更快。”
杨伦重复了一句,“你就这样说他吗?”
杨婉道:“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