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云暗, 刑场上就这么安静下来。
只剩下周丛山一个人的呜咽声。
“惨啊……”
有人如是说。
声音虚得像一层纱,顷刻间就被另外一声“时辰到了。”硬生生地轧断。
杨婉掐自己的虎口抬起头。
霜降后的第二日,是个万里云的晴天。
天高藏雁影。
些离境的鸟带走了午时三刻的阳气, 留下大片大片的阴影,不重不轻地, 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杨婉强迫自己转过身,看刽子们手举起磨得锃亮的刑刀, 不一瞬, 血如倾盆泼水,溅满了大半个刑台。十几个受刑的人应声倒下, 除了刀切皮骨的声音外,杨婉没有听到任何一声惨叫。
她不禁捂住嘴,肠胃翻江倒海, 猛地蹲下身子,胃里失桎的酸水不断地往她的口鼻里钻。
站在人群里的齐淮阳偶然看见了她,忙拽了拽身旁杨伦的袖子, “看那边。”
“什么?”
杨伦回头, 忙推开人群挤到杨婉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杨婉!个地方是你来的吗?”
他情急非常,也顾不得再骂她别的, 拽着人就往后走。
杨婉被他么一牵扯,再也忍不住呕意,一口酸腥直呕出来, 她挣开杨伦的手, 一个人奔到街树旁,扶着树干,掏心掏肺地吐起来。
杨伦才意识到自己手重了。
忙走过去抚她的背,“怎么样了。”
杨婉撑膝盖站在树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半天后,方断续道:“没……没事了。”
杨伦见她缓和来,才又问道:“我今日前脚出门,你是不是后脚就跟来了。”
杨婉点了点头。
杨伦又气又不解,“你一个女儿家,为什么要来看个场面。”
杨婉i静静地听完他的话,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轻道:“对不起。”
“你……”
杨伦之前不论和她争什么,最后都是被她抵得服服帖帖的,倒是没有想到她儿,竟然会样认真地跟他认错,一时什么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试轻重,伸手理了理杨婉额前的乱发,“是不是被吓到了。”
杨婉点头。
杨伦叹了一声,“算了,先跟我回去。”
杨婉站没动,“不,我今日是替娘娘来探亲病的,申时必要回宫,否则是触犯宫禁。”
杨伦听她样说,只得点了点头,转身对家仆道:“把我的马牵过来。”
说完牵过马,替杨婉稳住马鞍,“你骑马,哥哥送你。”
杨婉没有拒绝。
杨伦将杨婉抱上马,勒缰道:“你从哪一个门入宫。”
午门是不能走了,杨婉朝东面看去,“走东华门。”
杨伦也没再说什么,亲自牵马,沿着护城河,送杨婉一路往东华门走去。
杨婉骑在马背,低头看杨伦的背影,忽然轻唤了他一声,“杨大人。”
“嗯。”
她原本试图找一个好一点的契机,可是杨伦始终绷着僵硬的脊背,一言不发。
直到接近东华门杨婉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的,于是,她索性不再犹豫,“大人,如果邓瑛做了什么在你们看来很耻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怪他。”
杨伦一怔,随即勒住马缰绳,马蹄陡然停下,杨婉身子也跟往前猛地一倾。
“他要干什么。”
杨婉稳拽住马鬃稳住身子。
“张洛如此虐杀桐嘉书院的师生,陛下也有震动,我听娘娘说,前一日,陛下与何怡贤在养心殿谈了很久,说得都是诏狱刑杀之事。”
杨伦道:“即便是陛下有意处置张洛,惨死的八十余人还能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