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一声叫,俊文略略一怔随即恍然,绽开一个比春天的艳阳还灿烂的笑容来,对那青年人朗声道:“战阵之间,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
说着话,俊文朝着青年拱手一礼,又笑道:“在下杨俊文,多谢兄台搭救之情!”
那青年苦笑着摇摇头,倒也洒脱,随即也是一拱手:“原来是杨兄,在下连闻初,见过杨兄!”
两个年轻人本没什么深仇大恨,之前的小小龃龉,在这一说一笑中也瞬间冰释。
两个人礼毕都已经释然,不由相视会心哈哈一笑,俊文上前一步,伸手拍拍连闻初的肩头,连闻初愣怔怔没回过神的时候,俊文伸手挽住他的一条胳膊,踮着脚踏着湖底,一步步走向岸边。
刚刚他就看到了,因为水温还很低,连闻初泡在水里这一会儿已经脸色青白嘴唇眼窝青紫了,再让他自己游回来谁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一边走,俊文一边笑道:“我听连兄的口音也非京城人士?”
连闻初连连点着头,努力撑着想要扯开一抹笑容,却只能哆嗦了两下,磕磕巴巴地道:“在……在下乃荆楚人士,与同窗相约进京赶考的……”
俊文微微诧异着问道,“会试尚有两年,连兄这么早就到了京城?”
连闻初哆嗦着苦笑着,摇摇头道:“惭愧,惭愧,哪里是早来,在下是赶上一科的,无奈会试时染了风寒,未能参考……回程遥遥千里,奔波不易,干脆修书回家告知父母,就此在京城住下,等待下一科参考了。”
说完,转头看向俊文询问道:“杨兄刚刚说非京城人士,敢问你家乡何处?……那些是杨兄的家人?”
俊文笑着道:“在下乃南直隶安阳人。我姑母居于京中,我奉父母之命过来探望姑母的。”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岸边。
连闻初的同伴和俊书阿福等人都奔上来,纷纷询问着。
离了水,连闻初更是冷的哆嗦的停不住,脸色越加发青,嘴唇都有些青紫了,两腿走路都有些不好使了,僵硬着有些拖拉有些磕绊起来……他的同伴过来从俊文手里将连闻初接过去,连闻初眼看着牙关都僵了,转着眼睛想跟俊文说句话辞别都说不出来了。
俊文同样觉得身上发冷,看连闻初如此模样,实在是担心,由着俊书扶着,一边高声道:“我看连兄受寒较重,必须尽快换下湿衣服,最好再喝碗热姜汤驱寒……我这里恰可洗浴更衣,熬碗姜汤也方便,诸位兄长不如将连兄扶进来,缓一缓。”
毕竟是萍水相逢,再看靖北侯府的一行人穿着富贵,护卫仆从成群,一看就是权贵人家,他们这么冒昧地上去叨扰,略略有些犹豫。
俊文推开俊书,将手中的花船也交给俊书拿着,然后拱手深俯身,诚挚道:“连兄状况不好,再犹豫下去,怕是寒邪入骨,引发大病……连兄之所以下水初衷也是为了援手于我,我略表感佩之心也是应该的……还望各位兄长莫在犹豫了,连兄情形耽搁不起了!”
那几个人互相看看,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俊文心中一松,侧身示意着,引着几个人往小院那边走去。
俊书跟上一步,扶住也有些冷的发抖的俊文,林旭和阿福等人也紧跟了上来。
小院门口,秦铮并没有上前询问,只是隔着五六丈距离,负手看着这边一行人,俊文远远地朝秦铮拱手施礼,秦铮表情温和地点点头,随即转回身去。
那些受邀过来的人,在秦铮目光扫到身上的刹那,都有一瞬间汗毛耸立之感,一瞬间几乎通体僵硬了,几乎忘了动作忘了呼吸。这个人太恐怖了。众人心中齐齐如此作想。
俊文行完礼转回身来,对受邀的几个人拱手道:“诸位兄长请!”
说着话,从院子里匆匆迎出两个十六七岁的大丫头来,一见俊文浑身精湿,水淋淋地脸色青白的模样,都不由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