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钟敲三下,天幕的魔气唰的一下被吸走了,天色大亮。
晨光熹微、旭日东升之类的自然现象,在漳州界从未出现过。无相魔门的魔修们和世代居住的凡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从黯淡无光的黑夜转眼间跳到天明大亮的白昼。
一夜寂然的屋子传出些许声响,过了一会,声音大了起来,床褥的摩擦声、泼水声、桌椅板凳的搬动声一一传出,屋子的主人起床了。
这样的声音从每一间屋子里传出,寂静的街道顿时吵闹了起来。
这一刻,漳州界才算醒了过来。
率先开门的是闹市两侧的店铺酒楼,街道口,包子铺的门板动了动,一个中年男人从里推开大门,扛着几个大笼子走了出来。
他把大笼子依次叠在地上,打开笼屉瞧了一眼,花样繁多的包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他合上笼屉,掐指捏了个法诀,热腾腾的雾气从笼子下方升起,穿过木笼的间隙,一层层往上升腾着。第一缕热雾从最上头钻出来时,包子的香味扑面而来。
哒、哒、哒。
悠闲沉稳的脚步从街口走来,中年男人吆喝了一句,“包子喽,新鲜出炉的包子喽。”他抬头看去,一只黑绸金边的靴子迈进视野,他顿时咧嘴一笑。
“虞爷,今日来得忒早。”
虞世南穿着一身黑色绸缎长袍,衣角缝了一圈金线,衣袖和寻常魔修不同,而是窄袖。腰间玉佩琼琚,脚步轻移,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左手提着一只鸟笼,右手食指去逗那涂涂鸟,食指上赫然戴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昆仑玉戒。
中年男人掀开第一层笼屉,把香气往虞世南的方向扇,笑问道:“今日照旧?”
虞世南和善的笑了笑,一束阳光打在圆框眼镜上,掩住了后边的眼神,“换成青菜的吧,昨夜陪小辈们玩了一场,又被月亮的恶作剧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闻到肉味,胃里不太好受。”
“好嘞。”
中年男人捞出两个青菜包,利索地装进油纸袋,一扔,正好扔进虞世南手里。“昨夜确实闹腾,您兴致不错嘛,百鬼夜行都参加了几十年吧。”
中年男人又看向鸟笼,“涂涂鸟还是和以前一样?它今日怎么不叫唤?”
虞世南笑了笑,“它就不用了,昨夜玩得太疯,估计累了。”他抬手抚向涂涂鸟的后脑勺,涂涂鸟登时浑身一抖,尾羽倒竖。
咕——
啼叫沙哑刺耳,尾音微微有些颤。
中年男人摸头一笑,盖上了笼屉,嘴里嘟囔着还真是累了。
虞世南在摊子放下一颗上品灵石,对着中年男人喜出望外的神情,他点点头,边吃包子,边往大街里头走去。
街上没有多少行人,两侧的店铺慢慢地开了门,店主们睡眼惺忪地推开门,一眼瞧见打门口路过的虞世南,一边打呼,一边朝他打招呼。
虞世南一一点头,嘴里唠嗑两句,缓缓行到这条街的街尾,手里的两个包子都没吃完。
包子皮冷了,馅里的青菜叶子恹嗒嗒的,他塞进鸟笼,放在涂涂鸟的食碗里,笑道:“吃了吧。”涂涂鸟扭头,两只锋利的眸子直直瞪着他。
虞世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轻轻地道了两个字,“吃完。”
涂涂鸟盯着卖相不好的包子,绷直身体,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一头埋进食碗,一口一口大嚼起来,撕咬得青菜碎叶到处都是。
虞世南瞅它一眼,提步又往另一条街走去,一路朝人打招呼,一路随手买了些新鲜玩意儿,灵石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未时,他停在了闹市最中心的酒楼门口,牌匾上金光闪闪地刻着三个大字——虞寿楼
虞寿楼,漳州界占地面积最大、装饰最富丽堂皇的酒楼,也是漳州界的地标建筑。大衍宗麾下的樊楼主说书、饕餮禅的泰和楼主美食,而虞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