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厚的,对视一秒,懂了双方的意思,和气融融地岔开了话题。
步云阶的打扮颇为奇异,像刚进城打工的泥刷匠。
头上围着白布,身上的白衣红一片绿一片,嘴里叼着一支刷笔,左手提着一罐浆糊,肩上扛着旗杆,身后彩旗飘飘。
他镇定自若地从窗台抽回脚,吐出刷笔,夹在耳边,做出一派正道楷模的姿态,坦然问候道:“万佛宗的师妹,许久不见。”
和光不露形迹地把手背到身后,向他问好,嘴角的笑有点僵硬。
妈个鸡,差点被踩到手,幸好爸爸闪得快。
“师妹打算在九曲城过花灯节吗?”
和光点点头,心想:去你妈的花灯节,我只想收拾掉这堆破烂。
步云阶朗朗笑道:“花灯节说是后日开始,可明晚才是开幕式,希望师妹玩得尽兴。”说完他刚想走,又补了一句,“最近九曲城混进了邪修,不怀疑师妹的实力,师妹还是留心为好。”
步云阶走后,尤小五伏在桌上,酸的冒泡,捏着嗓子模仿道:“师兄好师妹好,师妹玩得尽兴,师兄走好。”
“好玩吗?”
略温柔的嗓音,把尤小五吓得一哆嗦,回了魂。
他僵硬地扭过头,大师姐一脸和蔼,如沐春风地看着他,笑得眼缝都没了。
“要不要再加一个师弟啊?”
尤小五心一横,大不了被揍一顿。
他辩解道:“才见两次,都叫上师妹了,咱们和大衍宗的关系有这么好吗?”嘴里说得坚定不动,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
和光脸上的笑愈发温柔了,她一把抓住他头顶的小揪揪,按着他的头往墙上抡。
幸好樊楼的墙够结实,够隔音,不然外边的人以为里面打起来了。
“不叫师兄叫什么?”
尤小五梗着脖子,抹掉脸上的血,“叫道友不行吗?”
和光按着他的脸,磨了磨,“我教你的第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尤小五干巴巴地说道:“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公私分明。”
“既然知道,那你说了什么?”
他恹恹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和光把他从墙里扒拉出来,按着他坐在椅子上,撑着他的下巴,给他抹药。药门出产的药效果极好,刚抹完,伤就淡了。
她捏着他的下巴,他垂着眼,不看她。
她啧了一声,双手拍向他的脸颊,像揉团子一样,把他的脸揉成各种形状,直到他受不住喊停。
“师姐。”
尤小五的声音是少年音,像三月里的一阵风,抚摸着轻颤的花瓣。尾音拖拉着,像是在撒娇,像是把那片花瓣来回抚弄摩挲。
和光定定地看着头,额头对额头,“我们好了吗?”
尤小五叹了口气,放弃了一般,颓废地点点头。每次两人闹脾气,她都拿这幅花样对付他,而他总是很吃这幅花样。
和光拍拍他的脑门,吩咐道:“好了就干事去,师姐要批公务了。”
尤小五打掉她的手,从桌上端走一碗七返膏,拖着一张凳子,走到窗边,窗外人头攒动,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季禅子和柳幽幽。
他把窗户支得更高点,能够看到外面的全貌。
湛湛蓝天,万里无云。
九曲城禁空,现在为了花灯节破了禁,给执法堂的弟子们开了一路绿灯。只见大衍宗的弟子扛着花灯彩旗,飞来飞去。
景明坊的街道两侧,立起了青竹搭好的棚楼,青竹来自十万大山的竹林海,饰以香雪海的鲜花、刻着阵法的彩旗、织女手工织成的锦帛。尚未完成时看不出什么,等到了放灯之期,山棚万灯齐亮,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山棚挂着布画,绘着坤舆界从古至今的传奇,有些飞升了,有些陨落了,有些留在了人间。
对面的酒楼,步云阶从头到脚被浇了一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