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檀知道关暮雪有事瞒着自己, 因想到, 自己现在对于他来说, 仅仅只是相识不久,未及深交的普通朋友, 不好事事寻根究底, 就只做不知。
但他没想到, 关暮雪的谎言, 很快就被他自己给拆穿了。
趁着白日天光, 白檀去山里摘了些野果, 采了些蘑菇,勉强对付了一顿,只需等到次日,暗卫赶来,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然而, 这天深夜, 却不如前一晚平静。
大约三更时分,白檀沉睡正酣,忽然察觉到身侧关暮雪翻来覆去, 野兽一般粗重喘息, 分明是忍耐着痛苦的样子。
白檀惊醒过来, 因为时刻牢记着自己“口不能言”的人设, 屈指敲敲床板,以作问询。
体|内一股股气息四处乱窜,毫无章法, 在薄薄的皮肤上形成一个个凸起,几欲破体而出,关暮雪手指死死攥紧,脸上青筋毕露,口鼻、双耳缓缓渗出鲜血,被惨白月光映照着,如同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厉鬼,浑身散发着阴郁之气。
白檀扑上去,握住关暮雪双肩,一阵猛烈摇晃。
关暮雪霍然睁开双眼,眸底一片猩红,全然是凶兽的嗜血寒芒,哪里还有一点点隐忍克制?
这、这是走火入魔的迹象啊!
饶是白檀这个不学无术,对武功秘笈一知半解的门外汉也看出了些端。但凡研习内功心法的门派,最怕的不是弟子徒孙驽钝,只懂使些水磨慢功夫,而是急于求成,贪多贪快,囫囵吞枣,以至于误入歧途,最终害人害己。
须知,习武之人,一旦心智失守,不复清明,危害程度远远比普通百姓要可怕的多。几百年来,武林中不是没有因意志不坚,堕入魔道的人,后期疯疯癫癫,遇人杀人,遇鬼杀鬼,就算是亲娘老子见了,也唯有抱头逃命的份。
真到了那一步,人纵使不死,也只剩下一具躯壳了。
白檀越想越是害怕,手脚凉冰冰的,待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曾听荀香墨说过,若是练习内家功夫时,不慎出了岔子,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这种困境,只有两种方法可解,一是,当事人硬生生扛过去,当然这种方式风险极高,稍不注意,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另一种,须有人出手帮忙,协调乱麻似的内力,慢慢进行梳理,使百川汇海,归于一脉。但是,这种人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至少也要一流高手才行,换成其他人,非但毫无效益,还会带累得两人一起气血逆转,轻则内伤,重则毙命。
可是,这荒郊野外,深更半夜的,让白檀上哪里去找一个满足条件的高人去啊?
退一万步讲,即便撞大运,让白檀侥幸找到了,无缘无故地,人家凭什么帮他们呀?
正在白檀急得团团转,偏偏又束手无策之时,关暮雪似是痛很了,也顾不得许多,猛然将白檀抱入怀中,冲着那白皙细弱的手腕就咬了上去。
“嘶……”白檀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关暮雪下嘴十分狠辣,有种不咬下几块肉不罢休的劲头,锋利的牙齿深深刺进肌肤,鲜血很快就涌了出来,他像是渴极了的兽类,毫无章法地吞咽下去。
白檀使劲挣了挣,发现关暮雪力道很大,自己敌不过,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祈祷自己的鲜血对他有些用处。
幸好,白檀这一次的期待并没有落空。
不知道究竟是关暮雪有意压制了肆意流动的内力,还是白檀的血液起了作用,关暮雪撕咬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眼睑下垂,不一会,彻底昏睡过去,表情比之前安详不少。
白檀抚了抚手腕内侧的创口,那里赫然留着几粒清晰的牙印,狰狞可怖,一时之间,心绪复杂,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纠结。
庆幸自己的鲜血果然神奇,能够缓解关暮雪的痛苦;纠结的是,如此一来,自己又跟关暮雪扯上关系,为了保他完全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