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是眼波横, 山是眉峰聚——前人说得果然不错。”白檀伫立柳荫之下, 望着远近山峰高低错落, 湖水凝碧,一池芙蕖热热闹闹开得正好, 不禁附庸风雅了一回。
关野斜倚在一块岩石边, 低咳了几声道:“雪姑娘, 此处便是江南了, 咱们歇歇脚, 再往前走几里路就能进城。不客气地说一句, 那处方圆百里都是鹤闲山庄的势力,圣天教的人再嚣张,也不敢来此公然挑衅。”
知道他是好意安自己的心,白檀浅浅一笑,将打湿拧干的帕子递过去, 又解下关野佩剑, 在池畔寻了一处干净平整的地方,吭哧吭哧地清洗了起来。
望着少女纤细袅娜的背影,关野羞愧地长叹一声, 虚弱道:“是关某带累姑娘了。”
“大哥。”白檀回头瞥他一眼, 制止了关野接下来的话, 左不过还是那些内容, 他早已听得耳熟能详,“你我二人都已经结拜了,大哥怎么还如此生分?”
二人萍水相逢, 自洛阳城外,紫竹林内相识,也说不清楚是谁连累了谁,谁帮助了谁,所幸彼此都念着对方的恩情。
因着关野将白檀误认作是云英未嫁的女子,自己又已有家室,男女有别,本该避嫌,但事急从权,两人为了躲避赫连煜及其部属的追杀,披星戴月地赶了月余,一路避猫鼠般东躲西藏,又是乔装打扮,又是斗智斗勇,哪里还顾忌得了那么多?
途中许多次,白檀明显察觉到赫连煜等人缀在不远处,对他们穷追不舍,逮着机会就要扑上来咬一口,白檀与关野二人只得惶惶如丧家之犬,狼狈逃窜。
饶是如此,也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性命。
关野心肺处受了重伤,本就难以治愈,再加上羁旅辗转,疲于奔命,无异于雪上加霜,若非因他自幼习武,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又有精纯刚猛的内力做支持,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再看白檀,也是衣带渐宽,憔悴枯槁,越发病弱可怜。
说到此处,白檀不得不赞关野一句“真君子”。这段时间以来两人朝夕相伴,形影不离,白檀又被认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倘若关野有心做些什么,他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但这人却始终尽力恪守礼教,不欺暗室,独处之时,每每主动以绸带遮蔽双目,为免对白檀名声有污,还主动提议结为异姓“兄妹”。
期间,侥幸逃过一番追杀,得以苟延残喘之际,白檀也不止一次试图澄清自己真实身份,关野却总是满脸感动,言之凿凿地说道:“雪姑娘不必为了开解关某,故意说出这种荒唐话,关某虽然眼拙,总不至于连男女都辨识不出。”
白檀:“……哦。”
鹤闲山庄位于姑苏城东南方位,临近郊野的一处山腰上,风物秀美,景色宜人,且气候温暖适宜,四季如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便。
傍晚时分,终于遥遥看到鹤闲山庄的一抹剪影,镇定如白檀也激动得泪盈于睫:“苍天有眼,总算要到了。”天知道他这一个多月过得是什么地域般的生活。等会进得山庄,定要胡吃海塞一番,祭祭五脏庙,然后再睡上三天三夜,打雷都叫不醒的那一种。
暮色四合,落日余晖静静洒落下来,白檀借着仅剩的一些天光细细打量,但见这鹤闲山庄依山傍水,位置绝佳,一眼望去,皆是粉墙黛瓦,十分淡雅朴素,占地面积也极为广阔,借助山势,起伏错落,俨然是风水学和审美学高度契合的产物。
分花拂柳行至近处,山庄外围花木掩映,岩石散落,自然野趣之中不失秀雅与精致。
关野打起精神,领着白檀左转右绕,越过一处处姹紫嫣红,芬芳馥郁,在白檀看来相差无几的花丛,熟门熟路地朝着山庄大门走去。
“啊呀。”白檀捂额,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大哥家的路也太难认了些。”
关野苍白黯然的脸上露出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