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影卫齐声应是。
姜戎微微挥手,三人像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从头到尾竟为惊动任何人。
白檀盯着几人消失的方向,惊讶赞叹道:“好厉害!”
姜戎有点不痛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手心,状似不经意间问道:“方才那枚玉佩,你很是珍爱的样子,可是有什么特殊缘故?”
白檀迷迷糊糊地皱着眉头,非常苦恼地思索了片刻,“这,这是一位小哥哥送的……”
姜戎放轻了呼吸,“什么小哥哥?”
白檀软声道:“时间太久,记不大请了,仿佛是一位极好看的小哥哥,只是那以后,却再没有见到过。”
姜戎摩挲着自己左侧脸颊处的青铜面具,陷入沉默。
将喝得烂醉如泥的人抱回清风楼,细心安置好,姜戎从白府告辞,回到自己的燕子楼,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隐隐的,还带了几分忐忑。
这般患得患失,还是之前那个雷厉风行铁血手腕的燕子楼楼主吗?
姜戎心绪不平,难以长眠,夜风送来木芙蓉的香气,耳边有柔和婉丽的曲调,似有若无地飘荡着。
作为近些年刚刚崛起、供文人名士谈诗论画的风雅场所,燕子楼在京城士子间颇受赞誉,但是恐怕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毗邻燕子楼的妙音坊也是姜戎的产业。
不同于一般的烟花之地,妙音坊无论是布置装修,还是伶人的容貌技艺,都远胜于其他同类花楼,更难得的是,妙音坊里的女子大多都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其中诸人,或擅长琴筝,或精于萧笛,或喜欢箜篌,或钟爱琵琶,不一而足。
因着今夜是中秋,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花街柳巷也比平常要更加热闹三分,即便已经是后半夜,来寻欢作乐的人仍然兴致不减,高声点了一首又一首曲子。
姜戎听得意动,冲窗外吩咐了一句,“把薛妙音叫来。”
薛妙音是姜戎的得力心腹,不但长得花容月貌,明艳动人,一把空灵曼妙的嗓音更是极为勾人。
四年前,薛妙音怀抱一把琵琶,孤身沦落到此地,自卖自身,成为妙音坊中一位伶人,甫一露面,就成为京中大多数男人争相追逐的对象,因为恩客们出手阔绰,不到一年时间就攒够了赎身银子,还用多余的钱财将妙音坊买了下来,自此成为妙音坊的掌事娘子。
但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罢了,薛妙音其实是姜戎手下最厉害的杀手之一,看起来弱不胜衣,实则极为残忍狠辣。
当真是艳若桃李,毒如蛇蝎。
任何棘手的任务,但凡有了薛妙音出马,姜戎都可高枕无忧。毕竟,有时候,美色是最无敌的利器,能够杀人于无形。
薛妙音挽着乌黑油亮的垂鬟分肖髻,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蜜合色交领长衫,葱黄绫子锦裙,脚上踏着兰草花样的绣鞋,微垂着头走进来,眉目温柔如水,真真是安分随时,守拙装愚。
薛妙音柔声道:“不知主人唤我来,所为何事?”
隔着屏风,姜戎低声道:“你且弹一首曲子来听。”
薛妙音微感讶异,摄于姜戎素日积威,到底不敢问出口,只是眼波盈盈,悄然在那人身上绕了一圈,心道楼主惯常是不解风情的,怎么今夜倒转了性儿?
她轻移莲步,因知道姜戎不喜人靠近,只在房间门口处捡了张圆凳,坐下,笑道:“主人想听何曲?”
姜戎闭着眼睛,淡淡道:“那首在京洛风靡一时的《江城子》。”
薛妙音摆好姿势,纤纤玉指微抬,轻拢慢捻抹复挑,清脆悦耳的曲调随着指尖跃动,从无弦琵琶中缓缓流泻而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曼妙清丽,惹人沉醉。
薛妙音朱唇轻启,声若莺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