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之忧在前,关羽却不想挣扎了,任由思绪翻涌,想到了早些年得罪豪强,背了人命官司,不得不逃亡幽州。世家豪强各个该杀,人家安平军做得就是痛快, 可惜没能参与。
又想到了张飞,那时翼德成丁不久,年纪尚轻,却有勇力,被自己教训了一顿,不但不怨恨,反而多有敬重,虽然自己年长, 可那几年倒是多受他接济,着实惭愧。
后来一起投了主公刘玄德,玄德公是汉室宗亲,又是涿郡有名的大侠,他聚集人手,想搏军功谋个出身。
某也想谋个出身。
好男儿生于天地之间,怎可一生庸碌,某有才德,奈何无人赏识,有力无处使,怎能不憋屈?
无奈碰到了兵甲犀利的安平军,败了三次,第三次更是全军覆没,主公刘玄德没于沙场,自己也是重伤昏迷。
醒来时, 听说邹破虏也战死了,翼德怕是凶多吉少。
果然, 没过多久,玄德公和翼德的家卷就送到了他身边, 翼德的父母、亲戚,玄德公的母亲、叔父,他们都说出征之后就没见过了,还在向他打听消息。
某没有消息。
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这算是托孤吗?可怜他二人也没留个后。三人出征,仅余自己,不管怎样,自己有责任奉养他们的亲人。三十多个人呐,没办法,自己不擅经营,只能随军砍人头赚钱。
想到此处,脑海里浮现出那三十多人的面孔,没几个成丁的,自己一去,他们怎么活?
这次冲动了,这混乱的世道,他们可怎么办?
希望刘使君能把自己斩首的赏钱送过去,也希望幽州在使君的治下能一直安定下去。
唉!
若是早一步碰到刘使君就好了, 这些时日,随着安平军作战,策马驱驰,克敌破阵,当真痛快。军中战具精良,官兵同甘共苦,听着他们讨论分田,看着他们立功晋爵,当真羡慕。
那刘使君是将士们挂在嘴边上的人,自己林林总总也听了个大概。
不得不说,当真是明主。
刘使君也是汉室宗亲,听说还是在皇帝那里记了名字的,能治瘟疫,丝毫不吝啬,把法子传到了军中,专门建立了随军作战的医务营,治好了很多伤兵,真是仁德。
虽然武力不彰,但胆色豪横,曾经独据营门,千军不敢向前,救下几千兵卒的性命,确实勇毅过人。
为人简朴,疼惜黎庶,爱兵如子,这样那样的传说,听了很多。
更是精通军略,纵横北疆,战绩斐然。
如此明主,今生怕是要错过了。关羽看着抵近的几个矛尖,已经没有闪躲的空间了,骑兵对冲,速度极快,臂力马力全在这一点矛尖之上,单凭铁甲,挡不住。
他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突然一支长槊从他的腋下穿过,荡开了正面而来的矛尖,又有几支长矛从肩头、臂膀划出,将所有攻击全部格开。
沉重而又熟悉的马蹄声包围着他,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踏实。
崔奕收回马槊,高速奔驰的战马已经超越了关羽,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高声大喝:“归队,保持阵型。”
关羽沉默的拔出战刀,一手持刀一手拿着折断的槊杆,全力格挡刺向兄弟们的武器,军中袍泽,同生共死,用不着虚言相谢。
两军阵前不及多言,崔奕继续引导队形,骁骑凿穿反冲的乌桓骑卒,直接冲进了乱糟糟的敌军之中。
虎入羊群,抵抗的力度,微乎其微。
很多乌桓骑卒的战马上还驮着草料,很多乌桓人的后腰上还插着弓臂,根本来不及上弦。
骁骑入阵,越骑入阵,护军营入阵,射声营的弩手跟着大队人马也冲进了敌阵,急得徐荣把嗓子都喊哑了,这才组织好了弩阵,可敌人已经找不着了。
这是一场屠杀。
崔奕指挥张郃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