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房门被林雪涅从里面锁起来的声音后, 艾伯赫特退后了几步, 在又看了那扇门好一会儿后才又回到了刚才自己睡觉的那张焦糖色的皮质沙发。
他把被子又重新盖上,却是不把不远处的那盏落地灯关上, 似乎是想要抓住先前在他眼前闪现的那些记忆。
那些闪现眼前的记忆似乎是非线性的,它们总是由点到点, 跳跃式地出现。
就好像一面巨大的记忆拼图,他需要把连成片的拼图都拼在一起, 然后他才能知道在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与其说那是突然出现在他脑中的记忆,不如说它们一直就在那里。
只是那巨大的拼图都被灰尘给蒙上了,才会让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如果不是那样,就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在还没想起那一整片的记忆时就已经涌出了与之相关的情绪。
他很想现在就哄着骗着让躲在了卧室里的女孩打开门。
他更想抱着那个让他如此渴望的人, 一遍又一遍地在对方的耳边说出抱歉。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又应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做这件事。
他甚至有些想要问自己——我究竟是谁?
蓝眼睛的男孩感觉自己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并也因此而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了许久都睡不着。
于是在半个多小时后,他干脆再一次地起身, 并推开了客厅里的一扇窗。
当五月慕尼黑的冷风吹进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似乎清醒了很多。
此时的天虽然还完全暗着,但是楼下的路灯, 以及远处商业区里彻夜亮着的灯却是把天映成了褪色的深蓝。
那竟让这个男孩想到了一幅画面。
——1942年的冬天,“他”乘坐一架联络机,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飞进一片白雪皑皑的旧别利斯克。
那年的11月24日, 曼施坦因元帅紧急接任新组成的顿河集团军群司令。
他原本应当立即飞往新切尔卡斯克接管部队。但受阻于前方暴风雪的天气, 飞机一直无法起飞。他只得乘坐火车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也就是在火车发车前的半小时, 带着希特勒的命令从元首大本营赶来与对方会和的艾伯赫特抵达了旧别利斯克。
曼施坦因元帅自己出生于普鲁士的军官家庭, 他的生父是为炮兵上将,并且后来收养他的养父也是一名将军。而他身边的那个小型的指挥团队也都有着极为纯正的,总参谋部的血统。
可想而知,当这样一个集团军群的指挥团队面对从元首大本营而来的党卫军全国副总指挥时,他肯定是不会有着热切的态度的。
更甚至,艾伯赫特还能够感受得到,有几名更为年轻的参谋官还在为火车没能赶在他到来之前就发车而懊恼。
但那都是艾伯赫特在出发之时就已经料想到了的。
因而他并未对此而感到在意,并只是在曼施坦因元帅的邀请下与对方一同走上火车。
“有关‘顿河集团军群’当前的任务,我们从陆军总司令部得到的命令是——阻止敌人的攻势,夺回在其进攻前己方所占领的处罚位置。但那已经是19号的时候下达给我们的命令了,也就是在当天,第六集团军被围。”
或许是因为想要让这名刚从元首大本营过来的后方军官知道眼下的局势到底是什么情况,曼施坦因的指挥团队并没有在研究前方军情的时候避开他。并且这些高级参谋人员也没有把这个他们并不乐意见到的党卫队高官请去别的车厢。
“保卢斯将军在11月22日的时候曾提出过向西南方向突围的请求,但那个时候,他们实际已经错过了最佳突围时间了。在能够得到充足补给的情况下,突围所冒的风险比留在斯大林格勒组织防御更大。”
曼施坦因身边的那名高级参谋在地图上画出了被合围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