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样的人,也只敢在信中向人倾诉。我爱上了一位让我不能在信的抬头写下她真正名字的夫人。她的名字是密伦娜。她是一位才华惊人的作家以及翻译家,她为我把我的翻译成捷克语。
我总是兴冲冲地钻出属于我的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带着近乎愚蠢的喜悦挖一条通往她的通道,却总是会碰到一块坚硬无比的,写着“请勿来”的岩石。
我不想向您提起在这段无法见光的交往中究竟是谁先开始主动出击的,也不想一遍又一遍地向您诉说她的丈夫有多么的不爱她。只是我真的不理解。但是尊敬的小姐,请别让我写出我究竟在不理解些什么,因为我知道您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最后的结局您想必已经猜到。我失去了她,我也成了鲁滨逊。但我也许比鲁滨逊更鲁滨逊。因为他还有那个小岛和礼拜五,以及各种东西。最后也毕竟还有船来接他,而我则一无所有啊。我连名字都给了她。】
当林雪涅读到这里的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汽车开进这座庄园的声音。她知道,这一定是艾伯赫特回来了。依照她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她就该跑下楼去迎接自己的恋人了。可是今天,今天她却是无法停下地,带着一种急切的心情站起身来,在一路走到门口的时候继续读这封信。
【坦白说,您有了未婚夫这件事总让我感到很难接受。事实上我无法想象您成为一位“夫人”,我也无法想象您将有一天会彻底地变成一位妇人,怀里抱着您的孩子温柔地看向您的丈夫。您仿佛应该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就好像您在过去的十二年时间里从未改变过的样貌。您应该无忧无虑,甚至一直带着那份纯真与懵懂,直到永远。
但请您相信,我是如此真诚地希望您和您的未婚夫能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他看起来很爱您,并为您着迷,为您神魂颠倒。而您也同样深深爱着他。这大概才是爱情真正应该有的模样。】
属于艾伯赫特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着她,即便是隔着一扇门也能够听得到。一种强烈的思念让林雪涅再也不能只是站在这里,继续看这封长信。于是她只来得及匆匆把信纸折起来,并把它放到了靠近门那里的装饰架上就赶忙打开门跑了出去。
而在信的结尾,她所没能来得及看到的地方,则写着这样的一段话语:
【请一定不要试图给我回一封长信。尽管我以前常在对你写了这样的话之后就在第二天又哀求您给我写些什么,抑或是质问您为什么今天的来信只有这样的两三句话。但是亲爱的小姐,我想您一定能分辨我此时说的这句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其它。
现在我已经知道这对于一个不是以德语为母语的人来说有多么的难。并且我也无法要求您用中文来给我写一封回信,让我看到您用自己的母语展现的最真实的样子。请相信,我只是想要找一个人倾诉这一切,一个足够了解我,也能够完完全全地接受这些的人。我想,这世上再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了。就连马克斯·勃罗德也做不到像您这样,只是微笑着注视着我,听我诉说内心所有的不堪。
如果可以,请您寄给我一张明信片吧,上面只用写下您的名字,让我知道您已经收到了我的来信。对我来说,那就已经足够。——弗兰茨·卡夫卡博士。】
“雪涅?你怎么了?”
门外,当绿眼睛的贵族走上楼梯的最后一格,他就被从走廊上向他跑来的林雪涅猛地一把抱住。可林雪涅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却并不说话。于是艾伯赫特也抱住了自己怀里的,心爱的人,并用手在她的背上轻拍几下,而后他才扶起林雪涅的脸,并温柔且耐心地问道:
“怎么了?”
“我只是……在你回来之前突然就觉得很想你。”
闻言,艾伯赫特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那我现在已经回来了。”
林雪涅笑了起来,并一点都舍不得挪开目光地看向她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