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很习惯跟别人进行肢体接触吗?”
并肩走在花园里, 轰焦冻隐约想起了小时候相处的画面,那时候的他情绪濒临崩溃, 但每次在深渊边缘徘徊时, 都会被她抱进怀里一顿拍拍摸摸治愈起来。
虽然, 那或许大多是因为心理作用,但童年的轰焦冻却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少女怀抱拥有治愈人心的力量——仿佛一切的怨恚厌憎都能被包容,被宽恕。
“不。”千代抬起头来, 看向身边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年, 他眉眼淡漠, 俊美却带着生人勿进的疏冷, “会有点疼。”
轰焦冻闻言有些困惑地偏头望来,于是那神情也不冷了,反而透着点呆。
“以前得过幻觉神经痛……”千代踌躇了片刻, 还是轻声解释道, “虽然后来好了,但跟人接触的时候会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应该只是心理障碍而已。不过比较奇怪的跟小孩子接触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跟轰君接触的话似乎没什么……”
千代呆了呆,因为她发现轰焦冻几次三番地触碰她, 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难道说——
“你把我当小孩子了。”在这方面出乎意料敏锐的轰焦冻毫不犹豫地道,“连潜意识都把我当小孩子了。”
千代:“……对不起。”
千代是个很恋旧的人,恋旧还长情,看人往往都是牢记第一印象,用文艺点的说法来说, 她就是那传说中“人生只如初见”的那一类型。
或许是因为轰焦冻与她的初遇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那冰凌之下惨然落泪的男孩,以至于十年之后的今天她还未能完全扭转曾经的感官。
“轰君其实很开心的吧?能够和足以被称为‘朋友’的人一起并肩作战。”千代和轰焦冻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头看着天空,“轰君的眼神不像以前那么冷了。”
左半边脸颊留有烫伤的少年,侧颜看上去总是会显得格外沉郁冰冷——虽然他本人并没有想表达这种负面的情绪,只是单纯神游天外罢了。
“能对饭田同学说出‘看清楚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样的话语,说明轰君已经真正走出来了吧。”千代由衷地为轰焦冻感到高兴。
“嗯。”轰焦冻随着千代的动作一同抬头望天,眼底却藏着微不可察的寂寞,“我被母亲原谅了。”
被冰雪皇后宽恕的那一刻,小男孩停滞的时间才重新开始走动,但是那些已经过去的岁月无法挽回,造成的伤害也不可弥补。
轰焦冻过去的每一天,都不曾为自己活过——作为父亲理想基石而诞生的男孩从诞生起便继承了父亲的野心和母亲复杂的感情,他是作为一块钢材而生的。
如果不服从父亲的命令,不表现出应有的价值,母亲就会被更过分地对待;同样的,被父亲视作工具的他,如果不能积蓄足够的筹码,就无法保护母亲了。
所以,他拼命的训练,拼命地成长,一次次地咬牙,忍过那些残酷的、无情的磨折。
他是一块好钢,在打磨之下定然也会成为一柄完美锋利的刃。
——但是,母亲害怕刀刃。
害怕为了强大起来而隐忍的自己,害怕眉眼坚毅冷漠越来越像父亲的自己,更害怕咬牙忍下所有苦楚不再畏惧疼痛的自己——哪怕是出于想要保护她的目的。
因为母亲恐惧长大的自己,所以小小的男孩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了过去。
不止一次的,轰焦冻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冰雪皇后的城堡,四面八方而来的都是寒冷凌厉的风,而他的心早已经化作了坚硬的冰。
他的心,最后不是破碎便是融化,但总归不是什么美好的结局。
很冷很冷,冷得连阳光都不愿意施舍他一丝暖意。
沉浸在回忆中的轰焦冻微微失神,没有意识到自己露出了怎样的神情,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