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反手将门轻轻关好,钥匙手机跟包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朝床的方向走过去。
她坐在床边,借着窗外的光亮垂眸看陆昂。
他大半个脑袋都蒙在被子里,脸隐在黑暗中,背对着她看不见半分表情。
“陆昂,对不起。”沈佳轻声说,攥起的手指压在腿上,“你不高兴就冲我发脾气,别欺负自己。”
陆昂像是睡着了,连平缓的呼吸声都没有任何波动。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待了一会儿。
房间里开了空调,坐久了难免觉得热。
沈佳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掉,起身挂在门后的挂扭上。
鞋子在地板上走动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她从床边起来,朝门的方向走,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沈佳要走了。
陆昂耳朵微动,心瞬间拧起来,没忍住回头看她,手撑着床靠坐了起来。
他半躺半靠在昏暗的阴影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默默的追随着沈佳的背影,看她站在门口要出去。
陆昂薄唇抿紧,手指慢慢攥着腰腹上的被子,指关节崩的发白。
本就隐隐作痛的胃现在更像是被人扔进洗衣机里,来回翻滚左右折腾。
“沈佳。”陆昂哑声叫她,视线凝在她的背上,几乎是用呢喃的声音低低的说,“我胃疼。”
答应自己去成都的人是她,今晚临时变卦食言而肥的人也是她。
错的人明明是沈佳,可她现在怎么说走就走,就不能多哄哄他吗?
说不定她再哄两句,自己就不生气了呢。
陆昂刚才吃了太多薄荷糖,现在嘴里丝丝缕缕的沁凉苦意顺着舌根渗入心底,一片冰凉,明明身上盖着被子,却察觉不到半分暖意。
冷,冷的五脏六腑都疼。
苦,苦的嘴里胃里反酸。
晚上刚听沈佳说完不能去成都,还没挂断电话的时候,陆昂就想抽烟了。
他心里烦躁生气,习惯性的伸手往羽绒服口袋里摸烟盒,结果却摸出来一个方方正正比烟盒小了两圈的绿色盒子。
是薄荷糖盒,为了戒烟新买的。
这几天烟瘾上来的时候,陆昂就从小盒子里倒出两粒含在嘴里,打开手机搜索成都有哪些美食街。
光靠吃糖就想戒烟简直是在想桃子。
烟瘾上来的时候,那种从骨髓里爬出来的痒意,根本不是一两颗薄荷糖就能缓解的。
他脑子里想的全都是烟放在哪里,根本吃不出嘴里的东西是个什么味。
为了转移注意力,陆昂就去搜成都小吃,想着沈佳喜欢吃什么,到时候他都给她买。
自己胃不好吃不了没事,他可以看着她吃。
陆昂戒烟靠的不是薄荷糖,而是沈佳。
但今晚这个支撑他的线突然就断了。
临时决定不去聚餐回俱乐部的路上,陆昂坐在地铁上冷着脸吃了大半盒的薄荷糖。
一颗接着一颗的塞进嘴里。
他也不像平时那样慢吞吞的等糖自己化完,而是泄愤似的,将薄荷糖咬的咯嘣响。
这东西刚吃的时候只觉得口感沁凉,可吃到后面却有股说不出来的苦味。
越吃越苦,越苦越吃。
出地铁口的时候,半盒糖都被他吃完了,手里攥着的就是个空盒子。
他单挎着双肩包往俱乐部走,前面路边有个生活超市,灯亮着,平时他们缺了什么东西都会过来买,尤其是买烟。
陆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烟架前面。
他当时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烟盒,想的全是为什么沈佳能出尔反尔,他就不能?
陆昂想是这样想的,可放在兜里的手指却攥的死紧,跟想去拿烟的那颗心较劲。
最后从超市出去的时候,他手心里就只是又多了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