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十分凛冽,看得她不禁有些发虚,于是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伸出手,轻抚脸庞。
顾北北摇摇头,保持沉默。脸上倒是什么都没有,她之所以不吱声,全赖刚才替女人把脉时的所感。
不寻常的异象,温存的脉色不似常人,滑而曲直,刚中附柔。
见女人的脸色困惑,顾北北问道:
“平时也经常这样吗?”
“诶?”秀华耷拉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顾北北指了指额头,说道:“突然晕倒的情况。”
秀华茫然摇摇头,连声说没有——话到嘴边,忽然停住,眼前一亮。
“是他。”她喃喃道。
“他是谁?”顾北北抓起秀华的手腕,脸色十分凝重。
“是……”秀华吞吞吐吐,嘴里念叨了好半天,脸上的光影就像是湖上粼粼的波涛一样,层峦叠嶂。
“我男人……”秀华喃喃道:“他昨夜回来,说是请了几个行家的天师——顾天师,我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这是他擅做主张……”
见她惊慌的样子,顾北北摇摇头,她本就不在意这些门第之别,只是双手握住秀华冰凉的手掌,宽慰道:“别急,慢慢说。”
秀华缓缓点头,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他们说,屋里的确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光凭两人的法力,绝无可能驱鬼,让我们先等等。”
“是苏家人?”顾北北听到“两个人”的字眼,心头跳了跳。
秀华点头。
“关于你的丈夫……”顾北北的声音小了下来。“能多说一点吗?”
秀华有些意外,她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人儿来——陶瓷一般的脸孔上一尘不染,目光里多了一分关切,但她的话语却一针见血。
“从哪里说起好呢……”秀华犹豫着抓紧被褥,眼珠左右张皇滚动。一看到顾北北那赤城的目光,她就安不下神。
“被他吸引,可能也是因为那人的责任感。”秀华撩起头发,讲起当年的事。她眉眼低垂,仿佛进到了回忆里。
无论是顾北北,还是莫夜朗,此时都不发一言,女人娓娓道来。
“那天晚上下雨,我当时在路边,身体发冷。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在一边照顾我——就像今天一样。”
“其实我心里……”秀华抓紧被褥,脸色发虚:“心里多少有些忌讳,从家里出来以后,我一次也没有回去过,也不敢回去——”
秀华直言,她的上一段婚姻在打骂声中过来,对此不闻不问的父母,似乎也没有什么管顾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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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她最初便是在打骂声中出嫁。
“我时时忘不了那男人牵着娃娃的手,又握着我的。起初我哀求他收留我做一些家务。”
谁知道,做着做着,竟然就成了家庭的一份子。秀华并不是在抱怨,语气幽静淡然,像是讲述一个童话。
“只不过……”秀华抬眼看了看顾北北,手更冰凉:“过了不到三年,现在的生活好像一个循环——我又成了多余的,不被需要的人。其实我来这里,是想让他……好好过日子。”
“他做了什么?”顾北北凝神问道。
“……对不起,有件事我撒谎了。”秀华坦言:“三年前,他那天回家后,醉醺醺倒在厨房和厕所的过道里。我捡起他的时候,他连人影都分辨不出,嘴里更不知道念的是谁的名字。”
从秀华的嘴里吐出的,不是哀怨,胜似哀怨。
“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也从没问过。但是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公司,整日困顿在家里,从不拿回一分钱——这些日子就好像是一个轮回,我又回到那样不被需要,甚至在打骂中度日的生活。”秀华扯紧自己的领口,虚弱的口气中仿佛凝结的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