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适是司农寺的另一位少卿, 专门负责太仓署的事务。因他是开国大将陈永茂的侄子,又是泰安二十三年的进士, 故而这些年在别人眼中从一个大理寺丞到司农寺少卿,官路一直都很亨通。
他一向都不怎么管司农寺的事务, 忽然就将温善单独找去,其中的用意让人琢磨不透。
司农寺的正厅是卿和少卿处理公务的地方,此时司农卿已经下了朝,所以温善这一去兴许会碰上他们。果不其然,温善在门外便看见了正在忙碌的三道身影以及进出正厅的小吏们。
“见过徐卿、陈少卿、韩少卿。”
三人俱抬头,而坐在东面身穿紫色官袍的男人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小会儿, 便搁下了手中的笔,这是司农卿徐师川。至于韩子戊和另一个少卿陈适则坐在他的对面,身穿绯红色的官袍,批示处理公务的案桌也要低一个规格。
“嗯, 坐吧!”徐师川道。
正厅的东西两边, 在他们办公的案桌边上便摆着几张椅子,温善便在韩子戊的旁边坐下。她虽然不清楚陈适找自己的原因, 不过自己这段时日也没做错什么事情,无需担心她是来挨批的。
“找你的是陈少卿,我们不打扰你们谈话。”徐师川微微一笑, 但他的笑容是礼节性的。
陈适起身,从案头拿了四本账簿在手上, 随后在温善的旁边坐下, 道:“我听闻贺左丞提出的审计方法是你的主意?”
温善心中一紧, 她的面色镇静,内心却有些疑虑。她虽然不认为此事会成为秘密,而且贺炎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他成功地转移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即便如今让别人知道这是她琢磨出来的,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不过他不明白陈适为何想知道这个答案,毕竟对他而言,是谁想出来的答案都一样不是?
陈适见她没有即刻回答便笑了:“我素闻你在算学上十分有天赋,也曾在太府寺为主簿,不过没想到你能做到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这对司农寺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呀!”
“陈少卿过奖了!此审计方法并非由我想出,而是前人留下的学问,我将之修补完善罢了。”温善知道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倒不如坦诚些。
陈适笑了笑:“哎,可不是谁都有这等功夫去修缮的,更别说此四柱法效果显著。我们司农寺也不能例外,从本月开始也一概编造四柱册,尤其是太仓署,总管天下粮仓,租米收纳、发放禄米、口粮等数目繁多……”
他将四本账簿推到了温善的面前:“这是太仓署新编造的四柱册,虽然经过了太仓署的审计已经无甚问题,不过我还是想请温丞帮忙看看是否还有不妥之处,好早些查缺补漏。”
“……”温善看了看徐师川和韩子戊,俩人都没什么反应,显然是陈适已经跟他们谈妥了。她起身揖礼,“请陈少卿恕我斗胆,这似乎不合规矩。”
这事几乎都是应无言做的,她这么做无异于抢了应无言的活,虽然同为司农寺办事,可里面的门道也还是有的。哪怕此活计会很幸苦,可没跟应无言打一声招呼就接了这事,他心中应该会不舒坦。
“陈少卿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我也同意了,你不必有顾虑,你接下此活也算是尽你所长了。”徐师川道。
温善略一沉思,虽说她无心争权夺势,可这的确是她的份内之事,她若不应下便要拂了上司的面子,日后也讨不着好。至于应无言那儿,兴许下回他们就不找她了呢?于是应下。
温善离去后,陈适才道:“后生可畏。”
包括徐师川在内的三人在温善被调入司农寺时都有些不满,司农寺因过于重要,要处理的事务也多,所以所有的官吏都不准许外借。温善身为女子,能力是其一,身体精神是否能适应司农寺公务的强度又是他们质疑的地方。
不过经过这三个月的观察,温善鲜少告假不说,连交代的公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