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虽然来的时候是满心的不情愿,但他在外面奔走惯了的,做事也极是周全。
自知道来晚了,昨儿个一到也就跟林家的下人细细的打听了,贾敏死后是在何处停灵,又是怎么样的水陆道场、在几时发丧等等... ...
既然已经是有备而来,自然和林如海说话就愈发显得亲近了。
大概说道了贾敏,也就又触及了林如海的伤心之处。倒是让这位已经是手握重权的一方大员对贾琏又上心了几分。
“琏儿,往常在家里都做些什么营生?”林如海捋着自己的三寸美须,言语温和的问道。
“回姑丈的话,老太太说侄子还年纪轻不当事,加之侄儿原本也就是读书不精。故而也就之几年前的时候捐了官,挂着名声、平日里倒也只是帮着叔叔家搭理些外边的庶务。”贾琏说着,还未待林如海评点什么,自己的就先开始脸红起来。
原来在家的时候,有个终日里面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宝玉比着,贾琏虽也记恨宝玉得脸,但是没人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有几分自得的。
可是来了江南敏姑妈家,看了林家表弟要是宝玉还小的年纪,却已经是俨然是做事很有条理了。有兼之听着下人打探来的说,这位林家的表弟眼下虽然还没有正经的科考,但听说读书上面也是个能为的。
被晏玉这么一比,贾琏恍然才觉得自己平日里的那些个得意是多么的可笑!枉自己还认定是个不错的,果真细想想,那个大家公子不是学学御下的手段,有什么外边的庶务也多数吩咐了得力的奴才打点就是了。
林如海听了贾琏这么大了,还在和个管事似的在搭理庶务,脸色就撩了下来。只是又一听到还是帮着‘叔叔’。就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又瞧着自己还未说话,贾琏这个内侄子就早已经羞愧的满脸通红了,想着贾琏毕竟也还算个孩子,动了动嘴角,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贾琏在林如海的内室出来之后倒是没有再应着晏玉的邀请,去他的院子坐坐,而是强自撑着笑脸回房去了。
想着在府里面出来时的情形,加上也就是在和王熙凤大婚的时候为了好看,老太太才放话拿了银子给自己去捐了个虚职。还长房嫡子呢?忒是个没脸了。
偏奶娃娃似的宝玉,府里面倒是长了眼睛的都是赞了又赞、夸了又夸的。
贾琏正攒了一肚子的气。回到昨个儿晏玉给准备的偏院,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就瞧着府里面带出来的奴才都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心中狐疑。待详细一问,等得知了兴儿那个死奴才昨晚的一番作为,立时被气了个倒仰。又想到一大早就来陪着自己用饭的林表弟,还有那些个林家下人躲躲闪闪的眼神,他就恨不得晕过去算了。
这可果真是丢人丢到几千里之外来了。
“混帐小子。哪个给你的胆子来拿着爷的名头胡说的。”贾琏顾及着这是林府,刻意压住了三分怒气,哑着嗓子阴狠的盯着兴儿责问道。
“爷... 爷...是奴才瞧着昨个儿来的时候林家的表少爷言语上不够尊重您,才想了这么一个笨法子出来。”兴儿一直跟在贾琏的身边,知道这位主子看着糊涂实则精明着呢,不敢托词。先是说了三分真话,又继续辩解道:“原是奴才愚笨,又瞧着您气的似乎的晚上都没怎么用饭。一时气愤才做下错事的啊!”
兴儿一边哭诉,一边抱住了贾琏的腿,那可真是声泪俱下的啊。
“得,按你这么说,爷倒是还得谢谢你了是不?”贾琏冷眼瞧着跪在自己腿边的兴儿。一脚就踹了过去。
贾琏许是因为自小母亲就去世不在身边的缘故,其实只要是格外看重他。对他释放善意的,他都会格外的高看些个。
兴儿自小就跟在贾琏身边,又是个惯会看眼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贾琏的弱点。当下也不敢有丝毫想着等着得个大封赏的意思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