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人偎靠着,孤独与彷徨感消减了不少,下半夜荣介没有再做梦,睡得不错。早上是被蛮哥推醒的。蛮哥就如同一个定时精准的人形闹钟,误差从来不会超过一秒钟。
荣介本来还想调侃几句蛮哥昨晚不请自来抱着自己睡的事,但想到以后恐怕还要不少仰仗对方渡过寒夜,最好还是别自绝活路比较好,于是忍住了。
两人分了一个硬饼,然后再次出发,边赶路边进食,没浪费一分一秒。
极目远眺,巨石沙砾,荒凉死寂。旅程的终点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只能不停地走下去,直到再也走不动的那一刻。
一连二十几天过去,除了蛮哥扛着的面袋空了大半以外,他们的旅程似乎没有丝毫变化,枯燥,疲惫,以及随着时间流失越来越深的麻木。
石精已经完全找不到了,荣介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走进了死地。然而现在再倒回去,则之前走的一个月就白走了,他们没有那么多食物可以浪费,所以只能继续向前,并祈祷尽早走出这片死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因为面饼的大量消耗,使得蛮哥的压力减轻,便顺手将荣介的行李箱拿了过去。荣介变得轻松起来,于是两人每天所走的路程比以前增加许多。然而这种庆幸却是建立在食物减少的前提之下,于是不免显得悲凉了些。
老实说,如果没有荣介拖累,蛮哥展开速度奔跑,走的路只怕比现在要多上十倍有余。但如果没有荣介,就没有水和食物的支援,他更可能连一半路都没走到便先倒毙了。所以虽然很不耐烦这样的慢速,但蛮哥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荣介还会时不时和蛮哥闲聊几句,用神遗语,但蛮哥大多时候都是保持沉默的,除非必要的回答。后来荣介就说地球上的事,当然用的是自己的母语,像是在对自己过去的祭奠和告别,而不去管蛮哥能不能听懂了。再后来,他也渐渐安静下来,没了说话的兴趣,只每天的早上好以及晚安雷打不动,仿佛是在提醒自己并不是哑巴。
苹果苗往上窜了一截,长出了五片叶子,生机勃勃,绿意盈盈,让人只有将目光落到它身上时,才能感受到一点活力和希望。
在经历了长达一月的荒原行走之后,荣介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它继续生长下去,并开出鲜艳的花朵。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人觉得命运并不是那么可怕而无力抗拒。
这天,一边赶路,一边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扫视周围,眼中已波澜不兴的荣介突然站住,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而后快步往左方跑去。
蛮哥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一下,往那边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仍然跟了过去。
荣介看到的是一根柱子,确切的说是半截石柱,大约有一人那么高,在一片乱石碎滩当中并不引人注意。如果不是它的外形实在太过人工,而荣介又对人造的一切事物都十分想念的话,不一定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不,他并不是第一时间,他是在来回扫了几眼后,才蓦地反应过来。
走到柱子边,他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小段低矮破败的残垣,高度不超过膝盖,如果不是因为石柱走过来,根本不可能看到。
这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只一眼荣介便确定。虽然岁月和风沙在其上留下了一层又一层的伤痕,但依旧可以看出其上人工雕琢打磨过的痕迹。
石柱上有花纹,有点像植物的花卉,又有点像某种动物的爪子,对于这里文明完全不了解的荣介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只能指指石柱,让蛮哥看。
蛮哥看了半天,摇摇头,反问:“这是什么?”
“这上面有字,你不认识?”荣介指着花纹旁边一个繁复的符号,有点无语。这符号线条流畅古朴,精美雅致,与他曾见过的所有文字都不相同,但依然能感觉到其中所沉淀的文明智慧。
“字?什么?”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