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摸清楚。
解彼安听得自己的腔室传来一阵鼓噪的心跳声,这少年给他一种难以言说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俩人早有渊源,绝非只有轻浅的初次照面,可他又不记得以前见过此人。
“你……”解彼安不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抿了抿唇,眼底分明有一团火焰,痛苦、思念、渴望、私欲、期许、仇恨在源源不断地添薪。
可惜解彼安看不懂,他人生十九年,大多跟鬼打交
道,摆脱了因果得失的鬼,比人单纯,他只当对方是害怕:“我叫解彼安,我是活人,你不用害怕,这里虽是鬼界,但不会有人害你的。”
少年负手而立,两手都在背后紧握成拳,堪堪克制住狂浪大作的心湖,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有朝一日再见面,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怎么说,前世种种,千言万语难抒一二,最后,只脱口一句:“为何受伤。”
“啊?”
少年的目光落在解彼安染血的右臂上。
“哦。”解彼安低头看了看,“刚收了个魂回来,受了点轻伤。”他灿然一笑,“不碍事的。”
少年心头大震,目光落向他处,似乎无法承受那样的笑容。
他怎么会跟当年一模一样?!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与他们之间还没有面目全非的“当年”,一模一样。
“你……”解彼安突然被钟馗一个大大的酒嗝吓了一跳,他晃了晃钟馗的肩膀,“师尊,师尊,您醒醒。”
钟馗的眼皮子抖了半天,才费力地睁开了:“嗯……彼安?”
“难为您老人家还认得我。”解彼安无奈道,“您快醒醒,这小公子是哪儿来的?”
“乖徒儿。”钟馗拍了拍解彼安的手,调个方向打算继续睡。
解彼安更用力推了推他:“师尊,您快醒醒吧,要是被崔府君知道您带个活人回来,可不得了。”
这句话奏效了,钟馗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我回来了?”
“您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活人。”解彼安把他的脸掰到那少年的方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得抓紧把人送回去。”
“哦,他。”钟馗搓了搓脸,“他是谁啊?”
解彼安哭笑不得。
少年冷冷清清地说:“你欠了我的酒钱,答应收我为徒。”
解彼安傻住了。换做旁人,说一顿酒钱就能拜进一位稀世高人的师门,他是肯定不信的,但若这高人是他师父,那什么荒唐事也不足为奇。
钟馗将信将疑:“真的?”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抖落开来,上面用工笔写着所欠为何、欠银几许、如何偿清,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下面印着一个脏兮兮的手印,“你说你很厉害,做我师父,当还我酒
钱。”
钟馗心虚地偷偷看了解彼安一眼。
解彼安一把抢过字据,横看竖看:“师尊,这是真的吗?”
“……好像是吧。”
“您可真是……”解彼安莫名地对那少年心生歉疚,“师尊,您打算怎么办?”
他小时候总央求师父给他收个师弟或师妹,最好是既有师弟又有师妹,多多益善,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好像有可能真的要多一个随便捡来的便宜师弟,他心里希望是真的,但又觉得此事不靠谱,恐怕白高兴一场。
“那也不能怎么办。”钟馗嘀咕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范无慑。”
“好,彼安,从今往后,他便是你师弟了。”
解彼安目瞪口呆。
真的吗?他真的有师弟了?
范无慑二话无说,噗通跪了下来,对着钟馗伏地叩首:“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等等,先等等。”解彼安上前就要把范无慑拉起来。
范无慑却猛地躲开,连衣角都未让他碰触,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