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住宿登记, 袁铁头就带着四个孩子往后走。
水榭走廊, 绿茵环绕, 抬头还能看见天顶琉璃色的天窗。
所有人跟出笼的小鸟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袁铁头被吵得脑门疼, 笑骂了声“兔崽子”, 转头却一眼瞥见江溪沉静的面庞。
江溪这样的孩子很少见。
袁铁头执教这么多年, 也没碰上几个这样的, 对人生有很清醒的规划, 甚至还有极强的执行力。
他对她放心, 又不放心, 这样的孩子, 天生要比同龄人缺少感知快乐的能力, 可大多又拥有过人的聪敏,——也不知幸还是不幸。
还是幸运的吧。
袁铁头眯眼笑了起来。
江溪察觉到异样,抬头见袁老师“慈蔼”看着自己, 不解:“……老师?怎么了?”
“啊,没事。”袁铁头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指着正前方出现的一道雕花拱门:“这里就是你们的宿舍了, 冬令营十天, 你们的住宿全部由主办方安排。”
“老师的意思是?”
“一个学校的, 可能分不到一块了。”
李诗意一惊:“袁老师,您的意思是……我跟江溪没法住一块?”
袁铁头点点头。
他没法跟这帮孩子说, 冬令营是个比学校更冷酷的地方, 这里只讲排名, 不讲温情。
从排宿舍开始,就是按照成绩层级分的,比如第一和第二住一起,第三和第四分一块,讲究学生之间共同进步。
南阳大学的外宾楼是酒店式设计,平时用来接待宾客,给冬令营学生提供的,都是酒店式标准间,两人一间。
“走吧。”
袁铁头领着人进拱门,正撞上一匆匆出来的眼镜男,“小张老师?”
小张老师年纪比较轻,约莫三十左右,人不高,大冷的天还冒了满头满脸汗,抬头看见袁铁头,立刻高兴了:“袁老师也来啦?”
“是啊,你这怎么弄的?”
袁铁头掏了包纸巾出来:“擦擦。”
小张老师从善如流地揩了揩汗:“嗨,刚给我们学校的苏笑笑同学铺被褥呢,里边暖气开得足,热得我呀……”
“对了,你们这儿哪个是江溪?”
袁铁头把江溪叫过来,“小溪,这个是中林中学的张老师。”
“张老师好。”
小张老师抬头一看,一个跟他齐眉高的女孩儿落落大方地站到自己面前,粉大衣、雪地靴,皮肤雪白、眉毛弯弯,除了面向偏嫩,长得比电视明星还抢眼得多。
他现实里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顿时有点呆:“江、江同学好。”
“不知张老师叫我什么事?”
小张老师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坏了,苏笑笑那心窄的毛病……
他挠了挠后脑勺:“江溪同学,是这样的,你这次是和苏笑笑住一间,她人吧,有点娇气,但心眼不坏,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容,别跟她计较。”
“张老师,我是来学习的。”
小张老师没反应过来,江溪才慢吞吞下了注解:“不是来给人当受气包的。”
“……”
小张老师任教时间短,还没碰到过对着老师这么不带拐弯的学生,愣了愣,薄皮有点泛红,讪讪点头:“是,江同学说的是。”
等人走了,李诗意才朝江溪竖起了大拇指:“小溪,今天你是这个。”
顶牛。
可不是嘛?连老师都敢顶。
江溪抿了抿嘴,没说话。
袁铁头拍了拍她,对着旁边三双瞪得溜圆的眼睛,笑了声:“走吧。”
进了拱门,一个小厅,左右两边是狭长的走廊,原木色地板,走廊两排客房错落有致,时不时有学生进进出出串门子,热闹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杨老师!”
袁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