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做完梦就醒了,头上都是沁出来的虚汗,她侧着脸,看着自己柔软的掌心,先夫人常常牵着她在府里闲逛。
阿瑶其实很少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先夫人去世以后,镇南府没有适合的长辈,阿瑶无人照应,镇南王就要把她送回冯府。
沈意行起先不愿意,后来不知为何,又同意了。
阿瑶回到冯府以后,反而没有在镇南王府适应,下人照顾的也不上心,她大病一场,许多事情都忘记了,也不太能想起当初的事情。
阿瑶的脑中只能回想起她走的那天,沈意行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慢慢走在一条长廊上,似乎没有尽头。
现在已经是辰时了,阿瑶把昨天悄悄藏起来的首饰又绑到了大腿上,穿好衣物,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以往在冯府,如果没有先生来授课,她就会看看话本,或者弹弹琴,一上午就过去了,还没有这样一醒来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
好在柳嬷嬷很快就来了,她叫了两个下人,抬着个半人高的箱笼,笑眯眯地进了院子。
阿瑶坐在梳妆台前,有些不自在地叫了声柳嬷嬷。
她能自己穿好衣物,却并不会挽发,这厢房里虽然女儿家的物件一应俱全,但是她也不敢随意动人家的东西,只能披头散发地见人,实在是失礼。
柳嬷嬷看出她的难处,主动请缨道:“老奴来给姑娘梳发吧。”
阿瑶自然是应了,柳嬷嬷看着行动不便,但是手法却意外地灵敏,好似曾无数次给人这样梳过发一般。
阿瑶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铺在背后,像是流水一样,柳嬷嬷以往给许多人梳过发,到了阿瑶头上,下手都不敢重了。
“姑娘的头发长得真好。”柳嬷嬷给她挽了个飞天髻,露出女孩巴掌大的脸颊,水灵灵的看着让人高兴,柳嬷嬷就又从梳妆台上的小盒子里捡了只青玉簪,要往她头上带。
阿瑶连连推拒,“嬷嬷可别这样,梳好头发就好了。”
柳嬷嬷笑着给她戴上了,只道:“姑娘戴着吧,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阿瑶拗不过她,只好让这支簪子戴在了头上。她头上原本就没有什么首饰,实在不戴也有些突兀,想着等离开的时候再悄悄放回去也是的。
就是不知道这屋子里以往住得是什么人,想必应该是个受宠爱的小娘子,因为这里不仅仅是阿瑶在这庄子里见过的最精巧的院子,而且一些女儿家的玩意也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小女娃喜欢的花绳。
阿瑶小的时候,老夫人并不娇惯她,也很看不得她玩些出格的物件,所以她的院子里是见不到这些东西的。
虽然阿瑶早已过了玩花绳的年纪,但是见到这些精致的物件,也不由觉得,布置这个房间的人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柳嬷嬷给她梳好了发,就叫两个下人把箱子抬了进来。
阿瑶跟着好奇,“嬷嬷这是送的什么?”
“这是主子命老奴给姑娘找的。”柳嬷嬷笑道:“主子怕委屈了姑娘,特意吩咐的。”
不等阿瑶反应过来,柳嬷嬷就掀开了箱子,露出满满一箱蜀锦,阿瑶这才惊讶地起了身。
蜀锦在京城中都十分难得,这里不是一两匹,而是整整一箱笼。
柳嬷嬷还弓着身子问她,“姑娘有没有想做的款式?庄子上绣娘的手艺都是不错的,京城时兴的样式她们也学过。”
阿瑶自然连连摇头,她在这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场合要出席,哪里就用穿这么好的料子。
“嬷嬷快收回去吧,我身上这一身就已经极好了。”
阿瑶想起男人内敛又带着点笑意的眼神,现在彻底糊涂了。她昨天被那个男人哄得昏头昏脑,都没注意到他前后不一的态度。
阿瑶第一次去找他的时候,他还说自己是个土匪,不能和他讲道理,昨天忽然又说可以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