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文君的病有何不妥?”
平日里未见对自己妻子如何关怀,现下见人病倒才知发急,未免太晚了点罢!
余锦年撒白他一眼,没好气道:“确有不妥。尊夫人的脉细中有滑,如盘滚珠,只是太弱了些,显然是身体过于亏虚了。先前又有那活血药作恶,如今还能好端端的没出什么大碍,已是谢天谢地的奇迹!”
季鸿久病成医,也读过几本医经,听到少年这种说法,隐约就揣测到了其中含义,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吕言嘉自恃高洁,圣贤书以外均不屑涉猎,故而对医理是一窍不通,此时见他二人均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由气闷道:“到底是何病?”
“请小先生直言,姐姐究竟患的是何病?”含笑也担忧地望着余锦年。
余锦年叹了口气:“细中走滑,若方才两位侍女姐姐所言非虚,此脉象所示……恐是孕脉。”
“什么……”房间中忽地响起另一道讶异的声音来。
众人聚神看去,却原来是昏睡中的齐文君不知何时自己醒来了,正强撑着一只手臂要坐起,她本就虚得厉害,这会儿一动弹,刚有了一点血色的脸又瞬间褪得苍白如纸。含笑忙去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目不转睛地望着余锦年的方向:“小公子再说一次,这脉是何脉?”
余锦年以为她是睡梦初醒,没有听清,便又重复一遍道:“确是孕脉无疑,恭喜夫人——”
“——不可能!”齐文君骤然一斥,惊得余锦年下意识闭上了嘴,倒退一步,只见她一个劲地摇头,嘀咕道,“不可能,一定是你诊错了!”
她抬头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余锦年:“我才来了月信,怎么可能有孕?”
余锦年纳闷片刻,心想别家夫人听到自己有了身孕,怕是欢天喜地还来不及,怎的这位吕夫人竟是这般的惊恐错愕,他道:“以我所看,那并非是月信,而是胞漏之病。有些孕妇在刚怀上胎时,偶尔会有漏红,这是正常的,若是漏红次数不多,便不必恐慌,待月数大了,胎儿着稳后,自然会好。”
含笑刚松了口气,他又说,“只是夫人本就体弱,之前又吃过少量的活血药。这病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且以后需得好生调养,否则恐有小产之虞。”
齐文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用手掌轻轻地摸了摸,只是嘴里仍旧念叨着“怎么可能”。
含笑疑惑:“不瞒小先生说,之前我们也请过大夫来诊脉,其中不乏是当地名医,却都没诊出姐姐有喜,怎么突然的就……”
余锦年微微抿唇笑道:“并非是先前的大夫们医术不精,也不是在下医术有多奇,而是这胎儿自有变化,若想要诊出,少说也得待胎儿落成两月左右,且须得悉知前史,四诊合参方可。我刚才也是问了许多问题做参考才能有此推断,因此,前人没能早瞧出来也是无可厚非,余某不过是赶上这好时候了。”
在旁边愣了好一会儿的吕大官人终于醒过神来,脸上渐渐从质疑转为巨大的惊喜,他手足错乱地在原地转了转,才想起要往床榻的方向去,直走到齐文君面前,牢牢攥住她的手,乐道:“听见没有,你有喜了!”
齐文君闭着眼,将手从对方掌心中抽-出,无力地向后一靠,冷笑道:“早晚也是要没的。”
吕言嘉猛地一瞪眼,满是一副要发威的样子:“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了又怎样?”齐文君抬起下巴,毫不示怯地与他对视。
“你……”吕言嘉念在她孕有吕家血脉,好容易忍了下来,松松紧紧几口气,终是抿出一个笑容,信誓旦旦地指天道,“文君你放心,这一个,一定能好好地生下来。”
齐文君冷“呵”一声,并不理睬。
吕言嘉起身,立刻吩咐手底下的小厮去做些可口的饭菜来,直道“夫人爱吃什么就做什么”,与先前对齐文君不冷不热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