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诗,不由喜出望外,撂下卷子,拊掌笑道:“云卿,我说世侄是可造之才,你看如何?”
柳云卿笑道:“稚川兄眼光毒辣,某自愧弗如。”
这么说……是判对了?
柳云卿果然道:“你判得很好。”
蔺知柔松了一口气,行礼道:“世叔谬赞。”
白稚川笑道:“傻小子,怎么还叫世叔?”
蔺知柔反应过来,有人递来杆子,自然要顺着往上爬。
她正色端坐,然后郑重地俯身稽首:“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起来罢,”柳云卿也笑道,“从今往后,你当勉力治学,刻苦矢志。蒙你叫一声师父,为师亦当倾囊相授。”
蔺知柔俯身再拜:“谨遵师父教诲。”
柳云卿又命师兄弟两人相互见礼,阿铉本以为师父看在白稚川和故人的面子上,提点他两日或是收他做个外室弟子便顶了天了,哪知道随便判了几轴卷子就收他为徒!
以他的门第与才学当初也几次三番地投卷,当场挥笔作了洋洋数千言的大赋,这才被师父勉为其难地收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柳云卿深知他这个大弟子心高气傲,但为人正直,心里再怎么不平也不会暗地里挤兑师弟,便只是嘱咐道:“今后你们就是师兄弟了,当和睦相处。阿铉,七郎初来乍到,你身为师兄,需多加照拂。”
师父发了话,徒弟只有听话的份,阿铉当下按捺下不悦应是。
蔺知柔笑盈盈道:“往后多赖师兄照拂,七郎先在此谢过师兄。”
阿铉心说这小儿一口一个师兄倒是乖觉,他生得白皙俊俏,也不算辱没师门。山中日月悠长,有时难免寂寞,有个师弟作伴似乎也不全然是坏事……
想到此处,他脸色稍霁:“若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便是。”
白稚川比本人还高兴,欣然作揖:“云卿得此佳徒,真乃一大快事,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
柳云卿笑道:“知你要来,一早备下了薄酒。”
“如此,今夜定要与你饮个痛快!”
赵四郎见外甥女通过了考试,心下虽有些得意,却并不如何高兴。他清楚底细,外甥女求学不过是为了虚应个故事,能得名师指点几日固然是好,成为入室弟子却是大可不必,她身为女儿,又不能真的科举做官,不过白白折腾。
何况两者的束修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想到束修,他不免苦恼,预备当作束修的五匹细卷被那车夫扔下,浸透了泥水,已然不成样子,压根拿不出手,还得另外贴补上。
他向柳云卿抱歉道:“来时路人遭逢些变故,预备的束修叫雨水泡湿,请容某回城再行备过,还请柳先生见谅。”
柳云卿道:“此是小事,赵兄不必介怀。”
阿铉系出名门,向来视阿堵物为粪土,忍不住抢白道:“多少人捧着万金求师父提点指教而不得,咱们难道还稀罕这点束修?”
柳云卿轻斥:“阿铉,不得无礼!”
蔺知柔知道这小师兄傲娇,忍不住逗逗他:“师兄此言差矣,君不见圣人言:‘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依你之言,难不成圣人还稀罕两条干肉?”
小师兄叫他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哀哀地看向师父,可柳云卿只是悠然地饮着茶,全不把大弟子的委屈看在眼里。
蔺知柔已经拜入师门,有恃无恐:“师父高标,自不将钱财放在眼中。只是礼不可废,束修虽微薄,却是为了聊表尊师重教之心。”
白稚川道:“世侄所言极是。”
柳云卿也轻轻颔首。
阿铉不由胸闷气结,师弟这种东西,果然全无可取之处!这才刚入门呢,就仗着自己年纪小,生得好,蹬鼻子上脸,与他抢夺师父的宠爱!
柳云卿含笑对大弟子道:“阿铉,你将这些诗卷拿去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