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二年,二月十二,花神节。
长乐帝姬及笈,祥瑞大胜。
凌秀近年来一直在外头浪,在京城内已经没了什么存在感。起码,当初这位才豆蔻之年就独自出宫,暴打国师的“辉煌战绩”,已经被人淡忘。
意料之外地,长乐帝姬的及笈礼十分简洁明了。
女子笈礼,宾客已女子为主。但凌秀没什么女性长辈,除了皇后嫂嫂外,唯一比她还大上几岁的,已是人母的凌芯辈分上还是她大侄女。而宗室其余人,狄飞惊去年年底刚顶着长乐帝姬门下之人的身份,去敲打收拾一番。就算今日来了,也是表面笑嘻嘻心底苦唧唧。何必勉强。
不耐烦笈礼这一大套流程,凌秀直接自己动手,象征性地梳了两下头发,就招呼着翠儿给她上钗冠。
翠儿钉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双水眸急得都泛红了。
最后,还是皇后看不下去,端起了长嫂的威严。皇后娘娘一把夺过了凌秀手里的象牙梳子,亲自为这个离经叛道的小姑子束发。
动作间,这位英气十足而不失秀美的嫂嫂笑着说道:“知你不喜这些繁文缛节,所以今日安排得同以往为你庆生并无不同。但女子及笈本就是大事儿,你嫂嫂我当年也没逃过。如今不过是换个发髻的事儿,忍个一盏茶的功夫就过去了。”
“你若实在气闷,一会儿宴上嫂嫂陪你多喝几杯,冲散心中郁气。”
闻言,凌秀透过铜镜望向身后的女子。她身上的凤袍昭示着一国之后的身份,眉眼间的洒脱与爽朗的笑容依旧是那个刚嫁进东宫的江湖女子。
莫名地,凌秀心中的那点子不耐烦,一下子消失殆尽。
她的视线落在皇后嫂嫂微微隆起的小腹处,笑道:“嫂嫂你这有着身孕呢,怎敢让你沾酒?我二哥若是知道了,不得急得又泛泪光。”
自家丈夫是什么德行,皇后娘娘当然再清楚不过。凌秀这话,惹得她直接笑出声来。见到凌秀眼中明显的陶侃,又佯怒地一瞪眼:“要不是他,我怎可能这几个月了滴酒不沾?!”
别说喝酒了,现在是连跑马都不行。
——可真是憋死她了!
守在一旁的宫人们底下头去,强行忍笑。显然对皇后的抱怨已经见怪不怪。
凤栖宫殿内,欢声笑语。片刻后,殿外的宴席已经摆好。
今天不像是谁的笈礼或是生辰,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家宴。
除去皇帝,皇后和太上皇,也只有太平王能进这凤栖宫了。哦,还有早就戳在院子里的两个小萝卜头——太子和小九。因为某些原因,后者正在自闭。太子则在一旁劝慰。
至于城西王府内疯狂啃肘子努力增肥的某位与凌秀血缘上同父异母的王爷……那是谁?
凌秀这次回宫没有待上几天,就再次出了京城。哪怕皇帝二哥挑明了太上皇近期的脉象已是油尽灯枯,也没能留住她。
咱们的公主殿下也想着要不再待两天,毕竟她这爹从没在物质上亏待过她。小时候赏赐如流水,大了跑去江南,也是送人送地又送钱的。
可她才陪了这位越老脾气越古怪的爹半天,就被人家主动撵出来了。
“该忙你的忙去!别在我这儿碍眼!”太上皇没好气道。
他眼前这个小女儿,看上去刚刚及笈,正是年华正好的娇娇公主。可她能是普通的公主吗?这是一十三岁就一剑砍了她的庶兄,当着皇帝面儿要玉玺给假诏书扣戳儿的长乐帝姬!
如今这两年父女关系缓和了些,但单独处在一起,也是说不上来的别扭和尴尬。别说凌秀受不了,就连太上皇也受不了。
什么父慈子孝,天伦之乐。简直是难为这父女俩!
“这可是你撵我的,可不是我要走啊。”公主殿下一挑眉毛,张口就是大不敬地话:“你这也没些天了,可别临到末了,一瞅我不在,走都走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