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圆铁青着脸把饭碗摔在地笼面前:“赶紧吃, 我还要回铺子里。”
地笼抬眼看了看她, 然后乖乖埋头吃饭。
桂圆一边给典林做衣服一边气不过,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地笼, 你到底怎么想的?”
“小姐让你去上学你不去, 帮你买个房你不同意, 帮你找个工你不干。所有大夫都说你没事, 你非说自己有病!小姐还真的到处给你找大夫。
两年前官府赏给你的一百两银子你估计都花光了吧?三天两头就打架闹事,跟那群混混玩儿到一起去。哪次不是小姐给你善后?
就算是救命之恩,你这么挥霍, 都还完了吧?小姐人好,愿意就这么养你一辈子,但是你就这么好意思?
你也要想想吧, 如果不是小姐, 你还在深山老林里饥一顿饱一顿呢!”
典林游学归来,刚刚到家, 听到桂圆最后这句话, 出声制止:“桂圆!”
“小姐。”桂圆站起来狠狠瞪了地笼一眼, 气哄哄出了门:“我去铺子里了, 锅里还有些热饭热菜, 小姐记得吃。”
地笼就缩在一边,安静吃饭。
典林叹了口气, 坐在地笼身边。
“我替桂圆向你道歉,她刚刚说的过分了。”
地笼顿了一下, 接着往嘴里塞饭。
“地笼, 咱们好好聊聊吧,我知道你现在会说东临话,也能听懂官话。”
典林也不管地笼听不听,自顾自的说:“你知道,我对你最深的印象是什么吗?就是一想到你,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画面。
是你的眼神。
不是你让我跑时的那个眼神,是你第一次跟我出来,去白鹤书院那一路上,你的眼神。
那种第一次见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时,进入到另一片田地时,产生的迷茫、恐惧、向往、躲避,都在你的眼神里。
但是我没想到,它们在你心里呆了两年。”
地笼咀嚼的嘴巴渐渐停下。
“这是人之常情吧,我第一次知道外面还有更大的田地时也是这样的。”典林想起第一次知道王稷的那个夜晚,她沮丧又惊叹,向往又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我在恐惧未知时,我的心里永远燃烧着更大的火焰。我要征服它,即便天地间空空荡荡唯我一人,我也一往无前。”
地笼看着典林亮的烫人的眼睛,两年前,就是这种眼神让他从无知中惊醒。
“地笼,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你一个人杀了一头野猪。像条毒蛇,瞄准时机,一击毙命。你没有犹豫和害怕。那个时候你是个猎人。”
地笼随着典林的话,记忆也回到了那个场景,那个时候,他是个猎人。
“你现在,还是吗?”
我……现在……
地笼仓皇的眨着眼。
“一个优秀的猎人,不管到了什么环境里,都应该努力的学习寻找猎物的弱点,让自己活下去。
这座繁华的大城,和那片深山老林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而你已经变成小白兔了。”典林站起来,双手搭在地笼的肩上。
“你明明会说官话,却偏偏不说。你明明能学会认字,却偏偏不认。你明明有钱在这里扎根,却宁可拿去挥霍。你身强力壮,狡猾灵活,却不去工作。
我这次专门去最穷最偏的地方转了转,既然找不到能治你的大夫,我就找找和你一样的病人。终于,我明白了,你是病了!
你人来到了这里,却依旧守着那颗前沟村的心!”
典林的眼神像是要钻进他心里,地笼攥紧了拳头。
“地笼,曾经我觉得让你读书明理衣食不愁是报恩,如果你觉得我错了,你后悔了,我可以让你回你的家乡。”
地笼猛地抬起头:“我不想回去!”虽然带着重重的口音,说的却是官话。
“那就把该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