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恶人谷谷众还在栈道上,角楼上下来来回回巡视。
卡卢比一身黑衣,蒙着眼睛,布条未挡住的眉心的赤红印记在月色下隐隐显出几分妖异之色。此刻,他悠然支着头躺在房顶上,摩挲着胸前挂着的一块碧玉。面对黑夜看似漫不经心,耳朵却时刻注意着房中动静。
悄无声息。
他本就是行走在暗夜的风。
不多时,一只乌鸦从那熄了灯火的窗口盘旋一阵,飞离了这恶人谷至高之地。
卡卢比听着翅膀扑腾的声音,却不动身。
又有半个时辰过去,今夜第二只乌鸦飞了出来。卡卢比唇角一勾,脚下略一使力,整个人飞掠而起,从枯枝头踩过,树枝未静,人已到了另一枝头。
月下的黑影,悄无声息。
恶人谷的乌鸦一向多,飞来飞去也不见怪。但有心人,总能将平常的东西,折腾出一朵花而来。
在昏暗地底的生活,让他对于黑暗无比熟悉。
暗夜是他的主场。
卡卢比一个闪身,消失了瞬间,转眼落在枝头,手中就握着一只乌鸦,那黑色的鸟扑棱着翅膀,却无法挣脱。
卡卢比一手紧捏着那对不甘心挣扎着的翅膀,一手伸出扒了扒眼睛上的黑布,露出的赤色瞳孔借月色打量了乌鸦一番。良久,他眯了眯眼睛,从乌鸦干瘪的爪子揪下一个细竹筒,倒出纸张借着月色一看,将所有笔迹记下,又分毫不动塞了回去。
回头就去找了谭儿,将字都默了一遍。
谭儿坐在桌边,歪着头,看他一笔一笔写出来,看完了,眸中冷色一闪而过,不屑道,“竟敢利用我……”
“未免也太看轻师父,一群蠢货。”
卡卢比也盘坐下来,盯着字迹辨认一番,“只能看懂,主子……杀人……好……骗……心软……”
谭儿不觉揉揉额头,“大哥,拜托,如今可不是读书识字的时候。”
卡卢比敛眉。
谭儿一噎,“好了,你莫生气。总归师父安危,你也不是不担忧的。”她想了想,“哎,师弟,不如去会和师父?”
卡卢比绑了绑眼睛的绢布,轻叹一声,认真道,“不可。谷主说了,三月之内,你不能出谷。”
谭儿道,“计划是可以变通的……拜托了,好师弟,醉红院总归不大隐蔽。师父若无必要,又不喜进去与人接头,他走的路很偏,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让醉红院的人都摸不到踪迹,万一这消息没传去岂非糟糕?”
“再者,被他们知道我们盯着,岂非打草惊蛇?”
卡卢比也迟疑了。终究还是摇了头,“如今中原战乱四起,狼牙营地动作频频,回讫部族看似也想分一杯羹,远一些来说,日轮山城事态纷杂,谷主不许出谷,也是为大家好。你不要任性。”
谭儿瞪大了眼睛,“我任性?!?师弟,我觉得你的常识还待加强。”她站起来,指了拒自己,“看好了,十二岁!只三年就及笈了。”
卡卢比看了看她的个子,伸手比了一下,对如此招打的动作毫无所觉,诚实道,“不像大人。”
谭儿:……
“那又如何!恶人谷的人,还会怕这些。”
卡卢比并不赞同,“你我若离了恶人谷,小曦姑娘那边……”
谭儿眉尖一蹙,才似认真看待此事,“这倒也是……”又哼了声,嘲讽道,“这些日子师父不在,她倒还是尽职尽责。”
“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何深仇大恨,对方如此死扒着谷主不放。”
谭儿望着那灯火已熄灭的高高的房子,“那就要看我温柔优雅娴静娇弱的小曦姑姑,效忠于哪方大神了。”
“不若……”谭儿思前想后,凑近了卡卢比压着声。
卡卢比侧耳听完,思忖一番,觉得并无不妥,“既然如此……”
“好。”
留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