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个答案,严纶眉头一皱,显然未曾料到小徒弟再次提到杀人之事,却变得如此无所顾忌。再看他的脸色,平静温和,全然不像是杀人成性的魔头会有的疯狂。
严纶看着他,却实在不能从这个小徒弟的神情中探查出什么情绪。
说他像是木头人,可他却不是那样刻板无趣。若说他只是个内力尽失的普通人,他的身上,又有这隐隐的矜贵的温雅之气,与十数年前离开时是如此相似,但似乎又有了些不同。
他不说话的时候,严纶也感受不到他的抵触和压迫。这样的喜怒不形于色,严纶也不知是否该赞扬一番他对于红尘的体悟之高至如此。
从见到少年时期的王遗风并决定收他为徒时,严纶就已知道他这个小徒弟是怎样的人。因为他那过于清醒的心,实在容不下这世事斑杂。偏生,年幼的他却能如此轻易的看穿世的黑暗。
这样众人醉中独自清醒的人,一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驱散黑暗,要么融入黑暗。
可是,在小风眼中,他却已看不到光明了,有的,便是那样无波无澜的冷寂与漠然。
严纶握了握拳,心中隐隐有了后悔之意。倘若他没有放任萧沙的作为,没有在萧沙将目标转移到王遗风身上后袖手旁观,也许,事态也不会到如今地步。
二人倒是将周围明教之人忽视的彻底。
最先出手的明教异色的瞳孔闪烁着不明的光彩,他冷着脸道,“我等只要王遗风,闲杂人等让开。”
姜晨抚了抚马背,听闻此言,漠不在意的陈述,“……懦弱的操纵者背地里指挥着他的刀剑劈砍。今日有人回去,就应该告诉他,好好享受这未来一段平静的生活。”
严纶心头一震,再次确定,王遗风是真的要与他这不称职的师父划清界限了。即便他面对着死亡,即便他内力尽废,却也不会想与这红尘沾染半分关系了。
严纶不由问自己,莫非他所作所为,对这小徒弟而言,当真如此不受待见?
他还没有得到一个答案,转头间见得姜晨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倘若,你们还有命回去。”
这样的微笑,让严纶也怔了。若说之前面前的孩子还有当年于他膝下游戏红尘的七分模样,这时候,却变得全然不同了。
他的神情变得如此麻木,仿若面前是荒芜人迹的虚无,而他所要屠灭,也只是虚无。
偏生他的举动又如此温柔优雅,一招一式都又如闲看落花,隐隐约约还有着一种黑暗的神秘。看到这样的他,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无情,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冷血。只是,有一种类似于悲伤的感觉。
有一瞬间,都让人诧异于死亡,竟会变成了一种美丽而伤感的结束。
悄无声息的落叶凋亡,和杀机暗藏的无情流水。
那双不再轻易表露情绪的眼里,就像容纳了传说中虞渊中的无尽黑暗,连霞光落入眼中,都变得黯然无踪。
水龙张牙舞爪,昂着头,隐隐都有一种龙吟之声传出,那双本该威风凛凛的眼睛,也只是空有一片水色的虚无,让人知道,它只是流水无情的傀儡,而并非中原传说中上古神兽的血肉之躯。
他的身前龙影盘绕,明教之人更严阵以待,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晨行动。姜晨微合上了眼睛,复又睁开,“倘若你们有命活着回去。”
他指尖一抬,那水龙当即冲去。
流水之声哗哗作响。
明教众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聚集起来运功抵挡。
那水龙遇上青焰燎燎的弯刀,却像不同于真的水流,会蒸腾消散,反倒与之相持。
几乎瞬间,青色的火焰气劲就如同蛛网一般破碎。
明教之人脸色一变,身法极快地四散开来,连身影都变得模糊。
这看似是无棱无形之水,如今却坚如钢铁。他们躲避不及之时,脖颈已被流水划破,鲜红的血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