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前因后果,肯定是长兴侯被所谓的天煞孤星名声所累,接连受到惊吓后,不敢再对高门贵女产生期待,只得退而求其次,娶个出身不好福气好的,一来盼着对方能自己消弭灾难,二来家里没背景,出了事也好打发。
而且她还听说林霜被反贼掳走过,是侯爷于万军之中救回了她,这要是发生在其他勋贵人家,只有一条白绫吊死的下场,遇到长兴侯,却成了英雄救美的佳话,也是活该她走运。
李玉穗来南京,就是仗着自己的出身比新夫人高,想着林霜要是没见识小家子气,她就扮温婉大方,男人不都喜欢善解人意的女子么,可惜那几年跟陈妙秋斗的时候自己年少无知,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侯爷顺利娶妻,天煞孤星的灾难有人挡了,他这回没理由拒绝她了吧?
可见到真人后她发现自己的认知有错,新夫人端庄妍丽,穿一身大红的锦服,衬得肌肤欺霜赛雪,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贵气,与同样身穿大红色锦袍的长兴侯坐在一起,一个娇小玲珑,一个高大威武,神色一样,竟然十分和谐。
而侯爷看新夫人的眼神,完全就是宠溺到骨子里,每次他情绪激动,只要新夫人一个眼神看过去,他便被顺毛捋了一般,立刻平静下来。
李玉穗被这一幕刺痛了眼,也慌了神,她不怕对手闹,就怕她不动声色,或者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长兴侯还在等她回复,李玉穗垂下眼帘,低声道:“回北京,又能去哪?听到您要成亲的消息,张曲儿就把我赶出侯府,我来见您,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谁知途中生病耽搁了俩月,终究没能赶上……”
长兴侯烦躁道:“可你是会宁伯府的小姐,不是我长兴侯府的人。”
李玉穗的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那滚烫的泪珠子顺着她的脸庞往下滑落,看得长兴侯眼角又是一抽。他身体往后一仰,慌忙道:“你先别哭,哎呀,本侯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一个未婚女子,再与本侯扯上关系不好。”
林霜看到这里,不得不出声劝道:“六小姐,有话好好说,你先别哭。”说着接过丫头手里的帕子递过去。
李玉穗没接,抬起泪眼道:“侯爷,您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跟说心里话。我与您相识八年了,当年若不是意外受伤,我俩早已经成亲。这些年我一直住在长兴侯府里,大家早已经默认我是您的人了,现在您说要与我撇清关系,您如何撇得清?”
长兴侯看林霜一眼,烦躁的道:“本侯当时已经跟会宁伯说的明明白白,也向你道歉认错……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那你想如何,总不能在侯府里过一辈子吧?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又正值青春年纪,难道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
“侯爷——”李玉穗凄凄的叫唤一声,把林霜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她见长兴侯实在暴躁,便对他道:“要不我跟六小姐说几句话,侯爷先避一避?”
李玉穗立即起身拦在前面:“侯爷,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手。”
林霜笑了笑,温声道:“六小姐莫不是忘了,我是长兴侯夫人,后院的事情都归我管。”
长兴侯却牵起她的手,沉声道:“她既不听劝,便算了吧,本侯派人去请会宁伯来。”
林霜抬头,用眼神问长兴侯:你确定?
长兴侯牵着她的手捏了捏,以示心意已决。
他对李玉穗道:“你送的贺礼,夫人收下,等你启程回北京时,她自会回礼。你是未婚女子,与本侯非亲非故,住在府里不合适,一会夫人派人去外面给你赁一所宅子,你搬过去住吧,等会宁伯来了,你再与他商量今后怎么办。”
李玉穗惊得连眼泪都凝在脸上,见长兴侯要走,事情已经无回旋的余地,她往花厅的柱子上看一眼,一咬牙,便冲着那上面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