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个称呼,是杜若私下里和他两个人单独聊天的时候,特别用来称呼赵青云的。
主要是杜若会这么说,也是听他说得多了,张灵均才下意识地跟着学了几句。
当面,他们是不会这么叫赵青云的。
他们和赵青云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并不刻意的距离感。
有距离感是很正常的。
哪怕他们没有这么大的差距,哪怕他们现在住在同一个寝室,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
张灵均在这点上的体会尤其深——这才大二,他已经完全记不起高中室友的名字了,只能说如果当面碰上,他还能认出室友们的脸,还得要室友们没有风格大变。
这其中最让人惊讶的,不是他们之间还有些生疏,而是说这种生疏并不使任何一方觉得无语和尴尬。
对这点,杜若的体会好像更深刻一些,张灵均不太能分辨出来。
“我们班长……”张灵均习惯性地想要说点什么好话,“还可以了。办事不拖沓,不怎么麻烦不是班委的学生,苦活累活都是自己在做。”
“所以我只是说他废物。”
张灵均默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拉开门,让出位置:“哦对,我是不是拦着门了。你进来吧。”
让开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想笑。
不是笑自己,不是笑赵青云,也不是笑班长。
他感到好笑主要是因为,不知怎么,他竟然朦朦胧胧地从赵青云身上感觉到了一点……亲近?
因为这会儿,他甚至能猜到赵青云平时会说的话。毕竟,废物这种词,在赵青云口中也是不常出现的。
不止是废物,像是脑残、傻〇、智障之类的词汇,赵青云全都很少说。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词:普通。
尽管用词更温柔委婉,可是……杀伤力和侮辱性反而大大增加了呢。
“我在外面站一站。”赵青云拒绝道,“寝室里味儿太冲。”
“……什么?”张灵均茫然地说,“什么味?扫地机每天都有扫地啊。有人乱扔内.裤和袜子了?谁?我们寝没这种人吧,我都成了寝室里洗澡最不勤快的人了。”
赵青云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寝室里才气太重,我怕进去之后被熏哭。”
张灵均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赵青云在说什么。
其实也不能怪他,交流沟通这种东西很依赖经验。
面对面沟通的时候,听见对方的话和理解对方的话这个过程当中,其实是有个时间差的。
就好像有的人在名著的时候,可能一整页看完了,虽然每个字都看到了眼睛里,可是看完第一遍之后,还是根本搞不明白这一页在讲什么东西,得再翻来覆去多看几遍,才能理解这一页的内容一样。
很少读正经大部头的人,会不习惯严肃书籍的表达模式;而社恐们呢,也不习惯面对面交流的模式。
哪怕是换新手机、新电脑,刚摸到手那半个小时,也多少有点不上手不是?
赵青云用这一通道理说服自己原谅了张灵均的木讷。
“当我没说。”他摇摇头,也不开玩笑了,“我晚上还有点别的事要处理,暂时还不回。”
“哦。”张灵均呆呆地回答。
赵青云等了等,什么也没等到,不由叹了口气。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没什么想说的?”
“没啊。”
赵青云循循善诱:“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开门的时候我刚好在门口不远的地方?”
“哦……我知道啊。”张灵均还是那个梦游一样的表情,“你不是就是想知道我一个人躲在寝室里干什么吗。”
“……”
赵青云有点琢磨不透了,心说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主要是你太好猜。”张灵均诚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