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均悄声和杜若吐槽:“寝室里最奇怪的人说寝室里最不奇怪的人奇怪呢。”
杜若捂着嘴偷笑。
“哎呀,也不要这么说嘛。”他偷偷瞥了一眼已经从朝有酒和张灵均的挟持中挣脱出来,独立行走的赵青云,“你觉得醉哥算是最不奇怪的人吗?你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
张灵均想了想,承认道:“我觉得我们寝室所有人都很奇怪。我们寝是个奇葩寝。”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的杜若:“……”
“叫叫啊。”他语重心长地说。
“什么?”
“不要经常瞎说大实话。”杜若拍拍他的手臂,“不符合社交的潜规则的。”
张灵均歪头看着他:“其实我有个问题很早就就想问了,就是一直找不到人能问。”
“……你问?”杜若迟疑,“我试试回答?”
“你们好像总有什么各种各样的潜规则,谁都说不清楚,但是谁都知道的样子。没人把这个东西明说出来,也不落实在纸面上,全都靠人意会。”张灵均认真地问,“那你们为什么能成功意会?你们多长了什么器官来接收潜规则吗?就像蝙蝠能发出和接收超声波一样?”
“……你问住我了。”杜若语塞。
张灵均本来也没期待能从杜若这里得到什么靠谱的回答,他平静地“哦”了一声,又把头转向前方。
杜若还捂着头在旁边冥思苦想,张灵均想要劝他别想了,又感觉没必要去劝,杜若想一阵,想不出来合适的解释,自然就会放弃。
在长久的生活中,张灵均慢慢地体会到的事实是,他总是没办法融入到一个集体之中,也总是没办法交上朋友。
总是有什么东西阻碍他和其他人之间的沟通。
他很难区分玩笑话和真心话之间的区别,很少能听懂别人的言外之意,也几乎没办法理解对方的话到底是在客套还是在承诺。
那种感觉很奇特。
很多时候,他站在人群之中,看着他们聊天、说笑,而他开口,却时常引来一阵尴尬的沉默,或者使其他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就好像他缺少了某种其他人都拥有的感知方式,因此无法接收和理解由这种方式传达出的信息。
就好像他身有残疾,却连具体是什么残疾都不清楚。
张灵均把注意力重新投注到了朝有酒身上,自从赵青云问出那个问题,朝有酒还没给出一个回答。
赵青云执着地盯着朝有酒看。
照清和快走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赵青云的视线,把朝有酒和赵青云隔开。
“我们都走了好久了,大家口渴吗?前面就是超市,我们去买点饮料怎么样?”照清和语气轻快,“你们不去的话等我一下。”
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到,不,那已经不止是没有被影响到的程度了。
照清和完全就是一点也不在乎——他既不在乎孙江的话,也不在乎赵青云的话。这两个人的发言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丁点波澜,他在赵青云狠狠怼了孙江之后的表现,仅仅是因为他站在自己的室友这边。
张灵均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待人接物上的缺陷,所以总是会认真观察其他人的表现。
他对寝室里的所有成员有个模糊的认知。
醉哥这种社达现充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的表现属于没办法学习的东西,你连模仿都没办法模仿出来,就像凡人不可能模仿神仙一样。
说实话,张灵均甚至根本就看不懂醉哥的操作,因为醉哥在不同人面前的应对方式也是完全不同。醉哥对杜若,对照清和,对赵青云,对他自己,态度是很不一样的,张灵均品不出来细节上到底哪里不一样,只是直觉地知道不一样。
杜若呢,虽说比他强些,可也强不到哪里去。而且杜若的表现放在二次元实属正常,放在三次元,就真的有点浮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