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朱家,您会跟着我一起走吗?”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听起来更像是请求,而不是询问。
吴妈望着她瘦弱的肩膀,微微点头,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静静道:“小姐去哪里,老奴就去哪里。老奴说过的,要照顾小姐一辈子的。”
她一手把她养大,十几年朝夕相处,日日为伴,她最是了解她的心性,也知道她一直都在极力忍耐。以前在沈家,她在忍,现在在朱家,她同样再忍。
沈月尘回握住她的手,转过身来望着她,眼角有点点晶莹的水光,语气无比认真道:“谢谢。”
主仆二人之后,都没有再说话,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已化作无声,默默流淌在两人的心间。
净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水声,让这里显得更为安静。
朱锦堂彻夜未归,丫鬟们随后打探到的消息是他直接歇在了书房。
沈月尘闻此,眼中微露颓然。
她到底还是不够成熟,沉不住气。明天一早,朱锦堂半夜歇在书房的消息,就会传遍朱家上下,而她这位新媳妇的处境,也会随之变得异常艰难。
作为一个在深宅内院,靠仰人鼻息过活的女人,若是不能受到丈夫的宠爱,保住应用的地位,势必会沦落到凄惨的境地。
老夫人对她那样殷切,黎氏对她那样刻薄,还有,秦桃溪那份不甘屈尊与她的张扬,还有,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偷偷等着看好戏的人们,正迫不及待地希望她犯错,失误。
沈月尘很清楚,自己“荣耀加身”的新婚生活,可能即将就要草草结束了。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甩了甩头,让自己暂时都不要想,先好好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她不是心大,而是经过多年的磨练后,在面对压力时,会选择慢慢消化,从长计议。
这晚,身边没有了朱锦堂,沈月尘睡得十分踏实,几乎是一觉到天亮,连她自己都觉得神奇。
梳洗妥当,沈月尘端正地坐到梳妆镜前,让春茗好好地给自己梳个发髻。
春茗答应了一声,拿起梳子,仔仔细细地替她盘起头发。
沈月尘亲自从首饰盒中挑选了一只花丝镶嵌珍珠的银钗,朴素大方又不是贵气,其他书友正在看:。
春茗替她盘好头发,又拿起一把小镜子在沈月尘的身后找了找,让她可以在铜镜中看见反射出来的发髻样式。
“小姐,您看还成吗?”
沈月尘仔细地看了两眼,点一点头:“很好。”
因为昨晚睡得很好,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无需太多脂粉来掩盖倦容,稍稍点缀即可。
梳妆打扮完毕之后,剩下的就是再选一件合适的衣裳了。
沈月尘之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注重自己的仪表,连首饰和衣裳都要亲手挑选。
出嫁之前,沈家为她量身订做了不少新衣裳,一年四季,应有尽有。如今正值夏季,所以光是夏天的衣裳,就足足有一整箱子,其中有纱的、绸的、罗的,每一件都价格不菲。今天,这些精心定做的衣裳,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
沈月尘选了一件缎织掐花对襟褙子和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都是她平时鲜少穿着的华丽料子。
一切收拾妥当,沈月尘携着春茗和春娥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不知道朱锦堂,这会有没有起床,不管如何,规矩不能忘,她都要按时过去正院。
在她出发之前,李嬷嬷神情着急地赶过来,一进屋便没发现朱锦堂的身影,顿时眉心微蹙道:“大少奶奶,大少爷昨晚没回来休息吗?”
沈月尘知道她已经听到了消息,便含笑道:“大爷昨晚去了书房。”
李嬷嬷闻言,佯装出刚刚知道的样子,点一点头道:“原来如此,老身这就过去看看,大爷起来没有?”
沈月尘没有拦着她,只道:“有劳嬷嬷了,那我就先过去正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