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放他走?何况……”
何况他走了也未必活得下来。
南若帮他补充,皇帝不会放任一个参与过当年事的人轻易离开,他开始怀疑先皇到底是真病逝还是假病逝,毕竟当时的情况,他死了,对男主最有利。
南宫云林见他明白,放缓了语气:“何况你当他真不知?”
南若不意外,猜到了。
南宫云林:“他如今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天下医者的表率,将来史书上定有他一笔,叫他放弃谈何容易。”
南若沉默。
此世讲究士农工商,医属工,地位远不及现代,民间划分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中,医比商更低,医是中九流,商且在上九流的末尾。
知微见著,只看南宫家对家养大夫的态度,便可窥到此世医的地位如何。
御医听着好听,也有官职,可品阶并不高,属方技官,与同等品阶的官员受到的待遇大不相同,而且稍有差池便会获罪,朝廷年年向民间征辟名医,可愿意来的寥寥。
这些年因为出了个陌寒殇,才叫医者的地位有所提高,原本不受重视的官办医学也被皇帝特意提出来整顿。
若再持续个几十年,或许会有更大的改变。
不论是为了个人权力私欲还是为天下医者,陌寒殇都不可能放弃。
成为祖师般存在受人尊崇青史留名与早已遗忘感情淡薄的妻儿相比,他已经有了决断。
“再说了。”南宫云林意味深长,“罪魁祸首上官不是已经没了么。”
南若怔住。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他制造舆论,上官子辰迟早也会死,他不过是恰逢其会,正好给了其他人机会。
真正搞垮上官子辰的不是他,是许多人。
不不,应该说是皇帝和郑皇后,他们放弃了他,拿他平息了其他人的怨气!
南宫云林瞧着他的模样叹气:“我就知你听了会这样,宫中那帮酸腐文人就会讲什么君子仁德,教得你们一个个——唉,你看这满朝文武,真君子的有几个?”
“也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叫你讨陛下娘娘喜欢,如今可不成,再这样下去,怕陛下和娘娘也不会高兴,往后我每日抽空教教你,免得你在外头哪日被人诓了还当对方是个好人。”
“今日我就告诉你一句话,你记着,好人做不了官,坏人做不好官,你自己琢磨,下回告诉我琢磨出什么。”
他语重心长,眼里还带着忧心忡忡的慈爱,南若却像是被勒住,只感觉一阵窒息,喉咙堵塞,发不出声来。
“行了,你这两日也累着了,回自己院里歇着去,这几日在别院好好玩一玩,待回府再说,去吧。”
接连冲击让南若身心疲惫,回到院子里他打发走所有下人,关上门卷起被子将自己蒙头裹住。
他觉得外面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怪兽在等着他,只要他出去就会将他吞没。
十来岁的下人被仗责打死他可以忍住,给人下跪也能做得到,帮忙严刑拷打也撑得住,真正让他恐惧的,是他和旁人看事物的差别,无一不提醒着他,他是异类。
孤独感骤然袭来。
这一刻,他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孤身一人。
他再也见不到会对他唠叨啰嗦的亲人朋友,他无法向任何人倾诉他的恐惧和不安,哪怕门外的也叫亲人,哪怕他认得外面的每一张脸,叫的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睡醒睁开眼,他躺着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大约下人得了渣爹的吩咐,没有来打扰他,直到傍晚顾渔按照昨日约好的来找他的玩。
南若强打起精神收拾起来,带着顾渔在花园里逛了逛。
大约见他兴致不高,顾渔体贴的找了个亭子坐下来。
南若看着他适应良好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不怨他吗?”
问完觉得不妥,忙道:“没什么,你只当没听到,抱歉。”
顾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