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地里痛哀。
看上去……丝毫没有抵抗遏制的打算。
“仙君——”
刹那间,浓得像雾的仙气自诛仙台蔓延。
像道屏障,隔绝了晏临则宣泄出的所有情绪。
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但可以肯定,那一日,于整个九重天,都是场灾难。
——元一万零七年,仙君为寻前道侣,在现已坍塌的诛仙台上待了九日,第十日天生异象、三界混沌,天道之子晏临则一夜白头,近乎疯魔。
天降雪,夜鬼哭。
山河破碎,天幕撕裂。
连日月都倾倒向边境,一寸一寸逼近了日月环。
那是上一回,三界混沌留下的的遗迹。
天道似乎是故意,将三百年前那场被人为阻止的浩劫,再度还给了九重天。
众仙之首的仙力为底,天道之子的劫数为引,所有人联合起来镇压,依旧是束手无策。
不知多久过去。
那暴虐仙气,竟一点点安定下来。
裹绕在诛仙台周围的浓雾,也缓慢散去。
——是仙君成功渡过了,他平生唯一需要渡的一次劫吗?
众仙对此达成了共识,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唯独又被召到他面前的司命,心里格外沉重。
晏临则好像就打算一辈子都待在诛仙台上了。
他从高台上,极缓慢地走到司命面前。
站定,隔了半晌,才问:
“——有什么法子,能将这只缨穂清理干净?”
嗓音嘶哑又缓慢。
里头好像分辨不出任何情绪,又好像是压着的情绪太多了,难以抽离出到底是哪一种。
若不是他满头如雪的白发,还有眼底遍布的狰狞血丝,任何人大抵都会错以为,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司命低下头,看着晏临则手里那条藕荷色的手工缨穂。
一尘不染,整洁如新。
“已经很干净……”
仙力扼住喉咙,晏临则毫无征兆地打断了他。
仙君抬起眼,语调一下子沉到谷底,寒冷又可怖:“上面这么多血,你看不见?”
“……君……????”
晏临则却没有再理会了。
仙君收起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低下黝黑无光的眸,再次看向那支缨穂。
眉眼疏松,神情竟在慢慢变得茫然,像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上面明明沾染了好多、好多的血。
不只是他的,还是姜陶陶的。
他不仅没能救得了姜陶陶,还弄脏了她给他亲手做的剑缨。
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
神识穿过位面与轮回道之间的缝隙,毫不犹豫地飘向天外天。
在魂魄脱离肉身的那一刻,姜陶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钟临”,好像并不是那个位面的人。
在她死后,竟然想要抽离魂魄,带她去另一个地方。
那魂魄之术,也不是常人能有的。
但,她虽然好奇,却不准备去一探究竟。
一想到要回凤凰本体,姜陶陶满心就只剩下巨大的期待跟欢喜。
“钟临”的不对劲,全部被她抛在了脑后。
反正都是以后不会见到的人,无论是正是邪,到底是谁,想做什么,在她即将回天外天的时刻,都显得一点都不重要。
因此,姜陶陶没有片刻多待,转眼就很轻易地溜走了。
当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她阖眸,凝住了神。
再次睁眼,姜陶陶抬手拨开周身重重烈火,踏下虚空。
在她身后,就是道巨大得可以遮蔽天幕的凤凰虚影。
随着她的步伐,一点点变得清晰。
气息,轮廓,羽毛……
最终,伴随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