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陶陶彻底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卷轴掉落的声响,占据了她所有心神。
她用力想挣脱,但那点力气,哪儿跟晏临则比,闹了半晌还是徒劳。
晏临则不肯放开,姜陶陶又不肯罢休。只能僵持在原地。
姜陶陶真是不懂他了,“你不会是想挽留我吧?”
语气很冲,跟刚才一样没几分好声色。
但跟刚才不一样的是,晏临则听后,明显地怔了下。
连着手上的力道,也微微一松。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一瞬间冷静下来。
她那句话像是提醒了晏临则,让仙君收起他到临界点的失态。
姜陶陶更是不懂他在想什么。
但善解晏临则的意,是玄女殿下该做的,跟她这个替身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趁此机会缩回手腕,捡起卷轴,重新藏回了怀里,试图离开。
晏临则的身形,却已经牢牢堵住了姜陶陶的去路。
他此时一动不动,她只能被桎梏这方寸之地里。
更烦人的是。
也不知道晏临则是不舍得清除,还是被她闹了后没来得及处理。
殿内祝福珠残存下来的气息,在接触到晏临则的仙力后,反倒得到补充与滋养,愈发浓郁了。
她现在感受到朱雀之力,就浑身上下,从内而外地难受。
姜陶陶将卷轴抱得更紧更紧,深吸一口气,重申:
“再怎么挽留也没用,我今晚一定要走。随便住哪里都可以,没得住都可以,我绝对不要再待在重阙殿!”
一片昏沉沉的静默。
都仲夏了,这夜却反常地寒意透骨。
晏临则摁了摁眉心,吐出声不轻不重,却极冷的嗤笑。
“自作多情。”
是在嘲笑姜陶陶想多了。
他怎么可能挽留她?
姜陶陶面色平静无波,呛回去:“那就好。”
晏临则已经彻底恢复如常,声调也如从前一般,淡漠无温,全然是一副想把她赶紧打发走的态度:
“你挑座寝宫,我让人送你过去。”
…………
流月山域离重阙殿十万八千里,偏僻清幽。
不同于正常的天气,这里常年积雪,人迹罕至。山腰的宫殿,更是早已半废弃。
因着仙君夫人要连夜搬进来住,仆侍才加紧开始布置。
他们来往匆匆,都忍不住瞥一眼空门前纤瘦淡薄的身影。
外面还铺了薄薄一层雪,她就只有红绸寝衣,长发未梳,胡乱披散,看着真像是被赶出来的。
就是准备来八卦看点笑话的人,都不免唏嘘一声。
……也是可怜了。
姜陶陶走得匆忙,除了怀里卷轴,什么都没带。
不只是想避开朱雀之力,也是怕晏临则反悔。
今晚这一回,她是彻底见识到,这人有多阴晴不定了。
姜陶陶猜不透,晏临则为什么会因为她想离开,发这么大火。
也猜不透,为什么最后又因为她一句话,摁住了脾气。
仆侍收拾好原先的东西,连忙来问,是否要从重阙殿里取些什么。
“……内殿茶几上有一本册子。记得放在门前,别拿进来。”
九重天的极端天气里,总是蕴含着浓厚天地仙力。先用这雪,给锁魂别摹本清理一下吧。
殿内很空,除了最基础的布置没别的了。
姜陶陶也不在意,将画卷小心翼翼展平,铺在石桌上。
刚才保护得还算好,没加重伤害。
但被朱雀祝福之火烧掉的那个角,是再怎么都补不上了。
姜陶陶甚至试图用最拙劣的法子。
拿另外相同材质的宣纸,裁剪合适,黏补到缺失的那一角上。
但刚刚黏合好,那新补的纸,转眼便化成了点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