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诸位看官,特别是那外乡来的,可学好了,这燕燕二字,乃是我凉州用以叫家中最得宠的长女、幺儿,用来叫小情儿更是绝妙,用官话来说,那就叫心肝宝贝蜜饯儿!
在这凉州城里,不管你用来叫谁,人人都乐意听!
就是小老儿家里那个满脸皱纹,腰似水桶的老娘们,还追着要小老儿叫她燕燕儿呢!不叫,那就是一顿好打啊!”
台下轰然又是一阵大笑,谢探微也住了脚步,喃喃念道,“燕燕儿,想不到这西北粗犷之地,也有这般绵软情意”。
仇希音面色惨白,眼前一幕幕皆是宁慎之神色冷清叫她燕燕的模样,在床笫间拖着鼻音叫她燕燕儿时面色潮红的模样,耳边更是一声声,一句句皆是燕燕,燕燕儿……
“王爷——”她喃喃念了一声,往前栽去。
谢嘉树大惊,忙伸手扶住,“音音,怎么了?”
仇希音推开他,扑进秀今怀里,“快,回去,我头晕”。
她这么一说,谢探微和谢嘉树皆慌了,忙打发兰十八去寻马车,快马加鞭的回了凤府。
……
……
是夜,仇希音一夜没有合眼,隔壁院子谢探微的琴声也断断续续响了一夜。
天刚亮,仇希音就去寻谢探微,谢探微盘膝坐在院中的梧桐树下,膝头摆着一把古琴,是宁慎之搜罗数年才寻了来送给他的那把余音。
仇希音俯身行礼,“小舅舅”。
谢探微抬手按住颤动的琴弦,语气温和,“你不舒服,怎么这时候就起了?”
仇希音默了默,道,“小舅舅,池阳公主伤势已稳,日后好生将养即可,我想回京师了”。
“好,十八,吩咐下去,尽快收拾好行囊,明后天就走”。
兰十八应声而去,仇希音示意秀今跟去,在谢探微身边的锦垫上学着他盘膝而坐,问道,“小舅舅为何心忧?”
短短一一夜,谢探微已没了前些日子的忧愁之色,闻言微微一笑,“不是心忧,只是不舍”。
“不舍?”
谢探微低头看向她,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是不舍,舍不得京师的繁华喧嚣,舍不得谢家弄的清静文秀,舍不得我满园子的花花草草,更舍不得我们树哥儿和音音”。
仇希音心头一凛,“小舅舅想做什么?”
谢探微失笑,“别怕,公主她,是做大事的,总不能为了我滞留京师,左右我无所事事,日后定是要来凉州陪她的,要见我们音音只怕就难了”。
原来,他竟早就做了这样的决定!追书看
所以,这些日子来他才愁眉紧锁郁郁不乐,所以,昨天他才要走遍凉州的大街小巷,又逼着自己去那三教九流齐聚的凉州酒肆,喝那最劣质的酒,与风-骚的老板娘对话……
仇希音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谢探微见她不说话,望着自己哭,大而圆的猫儿眼因着泪水的洗礼越发的清亮,看的他心头又软又疼,看得他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只得狼狈避开。
“话是这样,凉州离京城不算远,若是我想音音了,又或是音音想我了,几天的功夫也就到了”。
谢探微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快,“再说音音长成大姑娘了,说不定马上就要嫁人了,还会有很多可爱的孩子,可就顾不上想小舅舅了”。
仇希音依旧不说话望着他哭,谢探微无奈,“好了,别哭了”。
仇希音点头,泪水涌得更急,语气却还算镇定,“小舅舅,公主就是那个你愿意八抬大轿,愿意以正妻之礼敬之爱之的人吗?”
谢探微愣了愣,随即徐徐笑了,笑容中满是温暖的柔情,“如果这世上有人值得我八抬大轿,愿意以正妻之礼敬之爱之的人,那便只有公主了”。
仇希音缓缓起身,敛衽,“恭喜小舅舅”。
恭喜你两世所寻终有所得,恭喜你从今以后不再孑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