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一片混乱中也的确是说了,只不过偏离了一切重点。
“他看起来不到十岁,还没有自主分辨是非的能力。”
“是这样没错。”沈当归没有反驳,只是转过身背对着她蹲下来,“上来。”
岳谅看着他同样染血的后背,破损的布料遮不住寸长的伤口,摇摇头拒绝:“你也受伤了。”
“别那么多废话,想和卢林他们再见一面?”
他这样说脑子不那么清醒的岳谅就没有办法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本能地往外撑着,准备就维持这个可以避开他伤口的姿势。可等沈当归一站起来,被他的动作一颠,便整个人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刚要说对不起再调整姿势,沈当归的声音从前头传了过来。
“就这样别动,山路不好走,你离我近一点就算给我减轻负担了。”
岳谅不敢动了,双手将他的脖子搂紧了一些,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沈当归。”
“说。”
岳谅的头在嗡嗡作响,她听见自己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虽然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问题,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沈当归前进的脚步一滞,继而哼笑,“你把前半句去掉,我会更高兴。”
“嗯……”岳谅将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越来越低,“我流了好多血,有点疼,我想先睡一会儿……”
“不行。”沈当归心跳漏了一拍,用力颠了一下背上的人驱散她昏沉的倦意,“哪有我做牛做马,你舒舒服服睡觉的道理。”
被他这一颠颠得稍微清醒了一些的岳谅晃了晃自己的头,意识到自己这一睡可能会导致什么后果,勉强打起精神,搂着他脖子的手胡乱抓了抓,冰凉的手指擦过他紧绷的肌肤,传导过来的热度给了她些许力量。
“你刚才是不是想要批评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没有正式形成三观的孩子泄愤?”
沈当归的声音响起来,岳谅花了一点力气去理解了他的话,用微弱的声音反驳道:“我没打算批评你……”
“是吗?没有觉得这个孩子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受害者吗?”
“那是……有一点。”岳谅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像他那么大的时候,摔了一跤还要爸爸抱着走呢。不过她不是当事人,没有立场去发表太多言论,但同情的确有一点点,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知从何而来的代入感。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才更觉得可笑与痛恨。”这一刻的沈当归格外地耐心,和上一个场景用纯叙述的口吻几笔带过他自己的经历不同,给她展现了很多需要用心去体会的情绪,“他杀了人,不但不能为牺牲的两位战友偿命,还要为他进行心理疏导,精心照料……”
“仇人就在那里,却只能原谅他。”
“他是不能选择,我也无法接受。”
岳谅的注意力重新集中了起来,她听进去了,混沌的脑子被重新运转的思维强行打开一片秩序正常的空间。
原来是这样,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那年那场车祸明明大家都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却还是要被其他人的家属痛骂殴打。原来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泄愤,也不是真的脑子不好怪罪于同时受害者的她。
其实没有人不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是不能选择,是不可控制,但都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因为在他们看来,要是没有爸爸那辆失事的车,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这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情绪,那个孩子也好,自家大人也好,一整个悲剧的落点就在那个地方,无论局中人是否能够理解,都无法释怀。
“这种想法很不理智……”岳谅轻声道:“但也的确无法抗拒。”
听到她清晰的回应,沈当归悬在空中的心终于回落,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勾她说话。
大约走了十分钟,沈当归终于带着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