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弟弟的性命掌控在太子手中,秦非川没得选择,只得忍辱负重地答应了太子的要挟。
他在家中枯坐半晌。
坐到太子给的时限只剩最后一个时辰了,他才叹口气,疲惫地整理仪容,坐车进宫。
到了万春宫,和往常一样,江衍在偏殿里睡觉,靖王坐在离江衍不远的桌边,正伏案批阅奏章。
察觉秦非川来了,靖王头也不抬,只摆了摆手,示意他等候片刻。
秦非川无声地行了礼,接着再无声走到桌旁,垂手静立着。
他不露声色地打量着靖王。
坐姿放松,神态平静,全部心神正集中在奏章上,连手中朱笔笔尖上的墨要滴落下去也没发现。
——好机会。
秦非川动了动手指,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
打开扇柄的机关,蝉翼般薄薄的一枚刀刃,被他极缓慢的,没发出半点声音的,抽了出来。
刀光一闪。
他猛然暴起,手持利刃朝靖王后颈刺去!
“砰!”
没有半点利刃入肉声,取而代之的,是秦非川被靖王一脚踹开,连人带刀撞翻旁侧书架,重重摔落在地。
书卷竹简噼里啪啦地砸落在他身上,竟将他给完全掩埋了。
这动静惊醒了江衍。
才睡下没多久的小公子秀气地打着哈欠,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浓重的起床气:“谁啊,在做什么,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刚刚还神情冷酷地出脚的靖王闻言,忙不迭放柔了表情,从书桌绕过来,试图哄他继续睡。
岂料他又打了个哈欠,摇头道:“算了,不睡了。”
然后果真掀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往发出动静的那里一看,正巧看到半截闪着寒光的刀刃。
他看着,还没问怎么有刀,就见那堆书卷耸动开来,持刀人从中慢慢爬出。
见刀的主人是秦非川,江衍也没觉得吃惊,只疑惑地望着他,口中却问向靖王:“他这是要刺杀你?他难道不知道,你是能在千军万马中,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凭一己之力摘得敌将头颅的猛人?”
在战场上拼杀那么多年,靖王的身手自然是一等一的,警惕心也是一等一的。
似秦非川这般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人,就算给靖王下了药,手脚无力地躺在那里让他刺杀,他也决计动不了靖王一根毫毛。
所以,他究竟是从何来的底气,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下手?
江衍疑惑,靖王也疑惑。
疑惑的两人坐在床边,看秦非川从书堆里爬出后,“啪”的一下,五体投地状跪伏在地。
靖王踹的那一记窝心脚太狠,秦非川只觉整个胸腔都剧痛无比,心口处更是宛如被刀子狠狠洞穿一般,痛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他虽说没江衍那般娇养着,却也是打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痛苦,当下连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抖着气儿才把刺杀始末全说了出来。
“靖王,”他说完了,哀声道,“臣也是逼不得已啊。”
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此刻他却控制不住地流出两行泪来。
然那泪还没滴落到地上,他就听前头江衍冷冷淡淡道:“你说谎。”
他身体蓦地一僵。
江衍再道:“秦不山是在东宫。可他是被废太子的人接去的,也征得了你的同意,你甚至还亲自把他送上了东宫的马车——我说的对吗?”
殿内立时一阵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秦非川才颤着声道:“夜小公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莫非你以为,我刚才是在诓骗靖王吗?”
江衍听了就笑了。
笑声清淡,还带着点世家子弟特有的些许矜傲,听起来清透得紧。
可秦非川没有半点放松。
脸上的泪在这时忽的落地,轻微的“啪嗒”声响起,仿佛那小公子的足尖猛地踩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