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宋志远不在家中, 二娘张兰溪管家,治家严谨,每日关闭仪门,派婆子看守, 她和三娘魏霜儿都不出门, 各自在房里做些针黹女红。
小厮来后面取东西, 张兰溪都派个婆子跟着, 到了晚间也是打着灯笼, 带着丫鬟婆子检查了各处门户,确定都无碍了,这才回到兰苑歇下。
魏霜儿哪里能忍受孤枕独眠, 她勾搭宋榆,宋榆不敢再理会,于是转而勾搭宋槐。
谁知宋槐虽然伶俐狡猾, 却对一个伙计家的女儿情有独钟, 不好魏霜儿这一口,也没勾搭上,她只得跟冬梅一块儿混着,每日急得眼里冒火口中声唤。
这日傍晚,张兰溪在兰苑院中葡萄架下带着两个丫鬟锦儿和绮儿做针线,听着魏霜儿在外面金银花墙前假推掐花指桑骂槐:“……大家都是小老婆, 装什么大婆?谁领你的情, 再哈巴狗儿似的舔, 人家也不会把你扶正,什么阿物……”
绮儿听魏霜儿越骂越污秽,实在忍耐不住,停下手里的活计:“二娘, 咱们就坐在这里听三娘嚷骂?”
张兰溪举起绣花绷子,比照绣绷上绣的一串葡萄和葡萄架垂下的真实葡萄,口中道:“老爷在一日,我就在宋府呆一日;大姑娘将来继承了家业,想必也能容下我——有人庇护有何不可,何必听她挑拨。”
当年丈夫亡故,她又不曾生下一儿半女,丈夫族中对她家产业早就虎视眈眈,甚至找人扮作闲汉,夜里翻她家的墙,好寻她的错处,霸占她的产业。
若不是嫁给了宋志远,她如今不知道在哪里晒牙渣骨,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那魏霜儿嚷骂了一会儿,口干舌燥,被冬梅一阵风哄了回去:“三娘,我在井里澎了个西瓜,凉阴阴甜滋滋的,您赶紧回去尝尝!”
听着魏霜儿的声音越来越远,锦儿道:“冬梅虽然掐尖要强,倒是个好的。”
张兰溪笑了笑,道:“冬梅这丫头人小心大,生得又好,还真不一定将来在哪里呢!”
主仆正说着话,看守二门的婆子却跑了过来:“二娘,老爷从京城回来了!”
张兰溪闻言大喜,忙命人去叫魏霜儿一起到仪门处迎接,自己却妆扮了一番,留绮儿看守门户,带了锦儿去了仪门处候着。
宋志远戴着眼纱骑着马到仪门外下来,后面跟着四辆马车。
张兰溪一见,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老爷又娶了几个小老婆?
她心中起疑,却笑盈盈上前接应:“妾身给老爷请安!”
宋志远被迫清心寡欲了一路,如今见了张兰溪,见她肌肤白皙,容颜秀丽,穿了件水蓝褙子,白挑线裙子,纤腰一束,身材高挑,很是清雅,心中喜欢,道:“兰溪,大姑娘在车中,快接她下车吧!”
这时宋甜已经扶着紫荆和月仙下了马车,后面三辆车,一辆坐着小厮刀笔,两辆装着行李。
刀笔也从车上跳下来了。
月仙和刀笔都是赵臻派来侍候宋甜的。
宋甜上前与张兰溪见了礼,笑容和煦:“二娘在家辛苦了!”
她看向宋志远:“爹爹,二娘管理家务辛苦了,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宋志远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看着张兰溪,却没说话。
张兰溪脸蓦地红了,忙指挥着小厮卸下行李。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接着便是柔媚的声音:“老爷,您可回来了!”
众人都看了过去,却见魏霜儿带着冬梅疾步而来。
宋志远看向魏霜儿,却见她粉脸朱唇,一双眼似要滴下水来,娇媚异常,不由向前一步:“霜儿!”
宋甜在一边咳嗽了一声。
宋志远马上想起蔡大郎之事,似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矜持地“嗯”了一声,道:“各自回房吧,我也去书房换衣净面,大姐儿要在家里住一个月,也得回好好去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