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长安看了一眼时间,道:“你用了四十分钟才恢复。”
林诤言扯了扯嘴角,不接话。
时长安问:“你知不知道,游戏里痛觉开得太高,是有可能真实死亡的?”
林诤言愣了一瞬,摇摇头:“不清楚。”
以他的状况,一旦在游戏里阵亡,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正因为这样,他才这么拼了命地想要活下来。
时长安又问:“你是神经科研机构的志愿者?”
林诤言一愣:“不是。”
时长安问:“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开90%?”
林诤言又不回答了。
时长安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他从床边的扶手椅里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忽然逼近林诤言,伸手捏着少年的下巴,让林诤言仰起脸看着他。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高比例痛觉许可的,但我劝你别玩这些悬的了,最好还是下线把痛觉设置改回来。”时长安道。
林诤言垂下眼睫,轻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时长安急了:“游戏内痛觉开得太高,会不会损伤神经系统,现在科学界还没有定论,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需要……”林诤言偏头躲开时长安的手,低声说:“我不需要你这样关心我。虽然……很感谢……但是请别再管我的事了。”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林诤言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不耐。
“啧,熊孩子。”时长安站起身,心头的烦躁感愈盛。
“现在,下线,改设置。”他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但语气却依旧强硬。
林诤言咬了咬牙,重复道:“你别管我。”
“我要不是重视你,还管你死活?”时长安气笑了:“你这样自虐,你家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林诤言突地颤抖了一下,死死盯着时长安的眼睛。
时长安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越界了。
这里毕竟是游戏,就算再看不惯林诤言的做法,他也没有立场用这种强硬的语气教导他,更没有必要提起对方现实中的家人。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抱歉,是我过分了。”
林诤言却反倒不说话了。
他背靠着床头,缓缓蜷起双腿,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将自己的脸庞埋进臂弯。
他来到这里十几天,一直在避免思及家人。
却没想到在这一刻,他逃避许久的事情被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提了起来。
简直猝不及防。
那个世界的家人……他永远、永远也见不到了。
林诤言死死咬着牙关,手指紧紧抓着胳膊,试图借助这种疼痛来缓解自己心中喷薄而出的绝望。
想要恸哭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林诤言就这样把自己抱成一团,哑着嗓子低吼了出来。
时长安愣住。
这是……什么个情况?
游戏内虽然没有对泪水的模拟,但情之所至,身体的反应还是被强烈地表达了出来。
林诤言的呼吸变得急促且散乱,时不时地哽咽片刻,胸腔中泛起隐隐的疼痛。无法控制的呜咽从他的喉中溢出,更显得支离破碎。
时长安叹了口气。
他在林诤言身边坐下,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抱住,轻轻拍打着林诤言的后背。
他不知道林诤言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他只需要陪着林诤言,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紧紧抱着他就好了。
林诤言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两人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织物互相传递,肢体相触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这种温度是令人贪恋的。
林诤言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希望——他还能真的触碰到这种温暖。
他侧过身猛地抱住时长安,紧紧收束双臂,仿佛要把自己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