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之行已过,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洛萤看了接连几天的报纸,都没有半分京城郊外的消息。
特地往城门口溜达了两天,也没有听进城的人说什么传言流言一类。
这让洛萤一时间陷入思索,鬼市的事儿是后续被人处理了,没有被凡人发现?
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曹道人最近也是神出鬼没,说是去探听消息。
洛萤闲来无事,试着以在那鬼市书铺中买来的《五行灵法》运气,果然如那老板所说,进境缓慢。
倒是那另一册附赠的《丁酉刀法》进境飞快,唯一可惜的就是眼下她练习刀术只用一把趁手的木刀,想要找一把合适的兵器真是不容易。
蒋义与那天桥画画的梁先生学着画,进步飞速。
这几天对于画人像素描十分的感兴趣,天天缠着当铺内几个人,来回换着画像。
这中元节一过,再过一个月就是要到中秋的时候。
诚和当里门市冷清,寥落的很,洛萤正看着手上的一本杂志。
“姑娘,您有空没?”
蒋义小心地探头到了洛萤身边,双手背后,洛萤一眼就看到了他藏在身后的画板。
她挑了挑眉,“终于轮到给我画了?”
少年头讪笑,“我这不是怕画的不好吗?”
洛萤摆了摆手,“行了,我有空,需要我摆上什么姿势?”
“不用不用,姑娘,您就看书就成,我试着画个侧脸。”
少年头如此说,洛萤继续翻着手中的杂志,双目凝在一篇《击鼓攻摩登》的文章。
“摩登”这词语,放在时下就是时尚,走在潮流前端的代名词,它并非是意译,而是英文Modern音译而来。
德先生赛先生是学问者们眼中的现代,但在眼界没那么大,思路更直接的小市民们眼里,一切外来的,现代化的,西洋的东洋的,与旧习俗不同的都是摩登。
穿洋装,用洋货,骑洋车,吃洋餐,始终是公子小姐太太们的潮流。
而眼前洛萤看着的这一篇文章,正是攻击“摩登”女郎们,吃穿用度摩登起来,转眼手中的银元都进了洋人的裤腰带里,国货同样好,却无人问津,只因为一个“洋”字就摩登。
笔者痛斥追求摩登未尝不可,时下国货也与摩登接轨,战争刚刚平息几年,东洋西洋之人尚且对□□虎视眈眈,怎能如此崇洋媚外,倘若战争再起,那这些摩登的公子小姐少爷太太们就是第一波卖国贼!
除了这篇文章,还有什么《妇女奇装异服之探讨》,《□□男装当禁》,《女学生之服装》,《寓所装饰新谈》......
新与旧的交锋,光是一个服装上就吵得个底朝天。
如今这个时代的所谓各种奇装异服,如薄纱裙子,丝袜,尖头高跟鞋小皮鞋,染发烫发,各色娇艳的服装在洛萤这个后世人看来实属平常。
百年过后,无论是怎样的衣裳走在大街上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衣物,代表摩登与时尚前沿的衣物更加夸张。
而设身处地,站在这百年之前,看着从上半年来到这里直到现在依旧讨论不休的各色事宜,白话文与古文之争论,衣物之争论,京戏影戏之争论,建筑,婚丧风俗方方面面,百年的风云变幻,沧澜剧变,一切都在这里发生,在她的眼皮下,在她的身边。
越是身处在这里,身处在其中,洛萤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百年后习以为常的一切是经历了怎样的斗争。
一点点将手中的这本妇女杂志看完,洛萤看了眼手中的怀表,半个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少年头画的怎么样。
“还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