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萤看着那宛如铁蛇的蒸汽机车渐渐远去,她正要侧身离去,就听得身边传来一声问询。
“敢问......您可是从奉天城而来的洛大姑娘?”
洛萤闻言转身,就见另一位圆乎乎身穿长衫的胖先生,约莫有三十几岁,圆脸憨面,长得很是喜庆。
看着面前人,洛萤微微颔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这位胖先生主动自我介绍。
“大姑娘,小的是诚和当的二柜,今儿个是受安排来接您的。”
对方这一自报家门,洛萤心中点头,看来确实是来接她的。
“我是洛萤,您怎么称呼?”
“大姑娘,小的姓王,名小田,家中行二,您叫我王二就成。”
“这火车站人杂,您跟我往这边走,这手提箱我来提着。”
听见眼前这姑娘报上名,确认了身份,王小田心中也松了口气,成功接到人了。
他躬了躬身子引领方向,又伸手作势要接过洛萤手中的皮箱。
“劳烦小田叔引路,箱子我自己提便好。”
洛萤随着这位小田叔一路穿过北宁前门总站的复式楼,尖塔拱顶,红灰双色砖交融,七层高的钟楼更是无比显眼。
出了火车站内,见他挥手就招来了两辆洋车。
“大姑娘,咱们坐胶皮回家。”
“北宁管洋车叫胶皮?”
洛萤随口问了一嘴坐上了车,手提箱放在双膝之上捧着。
不等王小田开口,她这一头的车夫先开了口。
“这位小姐是关内来的吧?”
“咱们北宁,津门一代叫胶皮,洋车,金陵沪杭那一头的先生小姐们叫黄包车,还有那港城的,管这叫手车。”
车夫已经拉车,坐起来倒还舒适,洛萤一边端详着这洋车,一边继续搭着刚才的话茬。
“您见多识广,我倒是不知这洋车还有这般多的叫法。”
洛萤这一声恭维让车夫十分得意。
“瞧小姐您说的,我这成天在火车站门口拉活儿,南来北往的客人听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这招手一喊车,就知道是打哪来的人。”
不一会儿,两辆“胶皮”拉着洛萤与王小田已是过了正阳门往北走,人流顿时拥挤了起来,吵吵嚷嚷的。
“哎——让让——”
“借过借过——”
洛萤看着车夫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拉车穿行,道路的两边棚帐林立,场子兴旺。
这头唱着大鼓书,不远处有人抖空竹,拉洋片的,举刀的,舞叉的,爬杆的,打拳的,摔跤的,跑马的,踩高跷的......
另一头货摊丛杂,卖估衣,卖刀剪,相面算卦,古董饭碗,旁边还有那膏药摊子“王氏百年秘方”晃了人的眼。
三弦与河南坠子争辉,竹板跟那唱莲花落的一调。
道边的卤煮摊子香出了天际,旁边还有那卖炸糕糖饼的,筐子里玫瑰枣看着就香甜,凉粉挑子上放着各色作料,她看得眼花缭乱。
这可谓是热闹非凡,洛萤一时不知是路过了大批发市场还是杂技马戏团。
“师傅,这是什么地方啊?”
洛萤忍不住问了一嘴,这场地极广,车夫拉着她走着半道都是连绵的各色摊子场子,难不成是赶上庙会?
“这啊,是咱北宁的天桥。”
车夫这么一说,洛萤倒是想起来,刚才上车的时候,小田叔说的目的地正是“天桥二道胡同”。
眼下这到了天桥,那二道胡同岂不就是近在眼前,马上就要到了?
洋车七拐八绕,洛萤眼看着始终处于自己前方,小田叔的洋车停了下来,她抬头一望,已是到了一处胡同口。
她从洋车上走下来,小田叔过来付了车资,五枚铜元。
“大姑娘,请随我来。”
王小田带着洛萤在胡同间穿行,路径蜿蜿蜒蜒,不多时